女子公寓的诡异事件

2021-9-12 21:03| 发布者: admin| 查看: 994| 评论: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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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单身者住的公寓,有四层,东面一半是女子单身公寓。西面一半是男子单身公寓。  
这一晚,在公寓公用浴池洗澡的胡和静,走在昏暗布满水汽的水池时突然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险些绊倒,她低头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具人的尸体,她吓得尖声高叫起来!尖叫声传得很远。
一小时后。单身女子公寓像火警现场,已经将近午夜十二点,但二楼、三楼、四楼。几乎每个房间的门都敞开。女人们在走廊忙乱地进进出出。三、四人聚在一起悄声交谈。没有一个人单独关在房内。每一张面孔都露出恐怖神色。
邻栋公寓的男住客冒冒失失地冲过来也没有人埋怨。反而因为男性邻居的来临而觉得心里踏实了些。
 “这尸体是你们公寓的人吗?”男性邻居们这样发问。
  “不,她是外面来的人。”女邻居回答。
  每一位男士开头的问题都差不多。把他们代表性的问答列举如下:“外而来的女人?嘿,那就是男子公寓的访客了?”
  “不是。不是那种人。”
  “那么是你们这边的客人?”
  “嘘。声音不要太大。是常常来找二楼209号室的客人。”
  “209号室是住着怎样的人?”
  “叫做赖妙香,据说是服装学校的老师。”
  “被害死的那个人多大岁数?”
  “可能是二十七、八岁吧?”
  “漂亮吗?”
  “漂亮。”
  “现在正在地下室的浴池检验吧?听说是沉在浴池下面吧?就是说,死后没有多久?”
  “在那以前我们才进去洗澡,想想真不舒服。好可怕。”
  “好像是说。有人踩到了尸体?”
  “就是三楼的305号室胡和静踩到的嘛。真不晓得她吓成什么样子?和她一起洗澡的310号室宫玉美听说是尸体时,昏倒了呢。”
  “就是说。她也是光着身体昏倒的吧?她还年轻吗?”
  “大约六十岁。”
  “那么,胡和静正在接受警察的讯问吧?”
  “我想是的。”
  “也许被杀的这个人其实是心脏麻痹。洗澡的时候往往会发生这种事。”
  “不,据说颈项有毛巾绞杀的痕迹……唉,好可怕。你们不要再问这些了。”
  “警察对凶手是不是有点线索了?”
  “我不知道。”
  “女子浴室杀人。就是说,这栋女子公寓里面藏着杀人凶手了?”
  “喂,太可怕了!不要这样说……”
  “在你面前这样说,也许有点冒失,但说真的,这栋女子公寓里面住的,都是脾气比较古怪的人。”
  “不要胡说八道,只是我们这里住着的都是些老小姐罢了。”
  “也有寡妇啊。”
  “喂,那个赖妙香怎么让自己的客人单独去洗澡?”
  “据说,当时赖妙香不在家,后来回来时才大吃一惊。警察正在楼下讯问她。”
  “这未免可疑,说不定她是偷偷溜进没有人的浴室,把朋友杀死,然后偷偷溜出去,假装若无其事地回来。推理小说常常用这种手法。”
  “我不晓得,但她本人说在外面和别人约会。”
  “这个被杀死的人是赖妙香的什么人?”
  “据说是服装学校的职员。”
  “你刚才说她长得漂亮,你和她说过话没有?”
  “没有,不但没有说过话。也很少见面。她总是晚上很晚才来209号室,而且总是很小心的样子。她的身材很苗条。”
  “那么,她住在这里?”
  “来的时候已经很晚,我想可能是在这里过夜。不过,没有注意那么多。”
  “嗯,有问题。”
  “什么问题?”
  “不会是同性恋吗?”        
  “哎呀,讨厌。男人为什么会往这么下流的地方猜想?”
  回答男人询问的这个女人,转头和她旁边的女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浅笑。
  地下室的浴室里面临时换上大灯,已在浴池里的角落完成了死者的检验工作。
  “死因是绞杀。从留在颈间的线头看来,凶手是从背后用毛巾绞住脖子,然后把面孔压入水中。被害人喝了很多水的原因就在这里。绞杀用的毛巾可能是被害人的,也可能是凶手自己的,在行凶后,罪犯把两人的毛巾都带走了。”
  法医继续发表验尸结果说:“死后经过的时间大约两小时,也就是说,发现者胡和静进入浴室时,刚行凶不久。”
  南山市刑侦支队重案一组组长田春达带着组员进行侦查工作。他抬头看浴室的窗子。窗子锁得好好的,上面的风扇窗为了透气而开着,但人是进不来的。
  “这扇窗子一向都下了锁的吗?”田春达警官询问惶惶不安地站在旁边的管理员。
  “是的,总锁着的。”
“在发现人胡和静入浴以前,是谁在洗澡,你知道吗?”
  “洗澡水烧热后就没有我的事了,所以我就回到自己的房间。这里是女子浴室,我总不能老是盯着看。”
  “据刚才胡和静说,她进来的时候这里面没有人,只有被害人的内衣放在脱衣处的衣架上,那时候是十一点稍前的时候,这个时候就很少有人洗澡了吗?”
  “是,是这样。”
  “据说,时常有不是这栋公寓的人来这里洗澡,真的吗?”
  “是,那是真的,多半是到男子公寓来的女客,使女子公寓这边的人很不高兴。可是,因为没有强制防止的办法。只好听任她们使用。”
  “好,以后再问你。”
  田春达组长以稳健的脚步走上一楼,进入位于男子公寓那边的管理员办公室,这里有桌子、椅子等家具。胡和静及赖妙香就坐在这里的椅子等候着。田春达组长看到胡和静虽然脸色苍白,却相当冷静。赖妙香则因激动而涨红了脸。
  “胡和静。”田春达坐在管理员的椅子问:“你说到浴室去时。遇见一位女性,是这样么?”
  “是的。刚才我也说过,因为那里昏暗,看不清对方的面孔,确实是在锅炉房旁边遇见的。”胡和静回答。
  “请你把这位女性的特征再说一遍。”田春达说。
  “中等个头,大约一米六十三、四吧。头上包着红色头巾,穿着红色粗横条纹的线衣和绿色裙子。因为那边昏暗,加上她低着头,所以她的面孔没有看清楚。”
  “从她的服装,你能不能判断她是这栋公寓的人?”
  “那是我从来没有看过的服装,所以我内心想,使用这浴室的外来女性又多—个了。”
  “你的意思是说,她是来访邻栋男子公寓的客人?”
  “是的。”胡和静点头说。
  “地下室上来就是—样的地面,从这里经过院子就可以走到男子公寓吧?”
  “是的,外来的女性洗完澡后,似乎都从院子到男子公寓去。”
  “也就是说,可以到男子公寓。同时也可以从两栋公寓共用的玄关走上马路,是吗?”
  “是的。”
  “刚才刑警们已经到女子公寓各房间去问过,以前有没有人看过这种打扮的女子,但没有人看过。可并不能因为没有看过穿这样服装的人,就确定这个人是陌生人。因为事实上连你也没有看清她的面孔。”
  “是。”
  “你踩到尸体时,这死者才刚刚断气,所以现在最需要找到的人,就是你在锅炉房旁边遇见的女子。过后假使你再想起什么,希望再告诉我们。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是。”
  田春达把颈项转向赖妙香。
  “刚才你已经看过在浴室死亡的女性吧?”
  “看过,但因为觉得恶心,没有仔细看。”
  “虽然没有仔细看,但也看出来是来找你的客人吧?”
  “是,叫做董菊。”
  “你说,不知道她的准确住址?”
  “是。”
  “听说她是你任职的服装学校的晚辈?”
  “那只是我对公寓的人随便说的,她和服装学校没有关系。”
  “为什么要这样说?”
  “因为公寓的人嘴巴很讨厌。”
  “怎么说呢?”
  “董菊有时候来住在我这里,所以大家就胡乱传言……”
  “胡乱传言的意思是……”田春达接着说:“指同性恋吗?”
  “哎呀,讨厌。”赖妙香皱起了面孔,“请不要用这么讨厌的字眼。”
  “抱歉。总之,是这一类的谣言吧?”田春达道歉后重新问。
  “别人当然什么话都会说,尤其是女人嘴巴最罗嗦,所以只好小心一些。”
  “小心当然很好,不过,对我们隐瞒董菊的身分和住址是不对的。因为她是被害人。要是不知道被害人的身分,我们就无法展开正确的搜查。”
  “我和董菊是三个月前在火车站前面认识的,我只听说她住在城西方面,但没有去过。”
  “你从来没有主动跟她联络吗?”
  “没有,都是她那边联络过来的。”
  “你说在火车站前面认识,是怎样的情形下认识的?”
  “我约了服装学校的学生在那里见面,但对方没有来,害我在那里等了个把小时。那时候董菊也和我同样在等人,我们就这样交谈起来,然后去喝茶,开始来往。”
  “就是说,当时你就把她带回你的公寓?”
  “是的,从此她就常常来。”
  “董菊是独身吗?起码这一点你该问过她吧?”
  “是,她是独身。”
  “在什么地方做事?”
  “没有详细问她,好像是没有职业。”
  “独身女子没有职业,那么是依靠父母生活?”
  “我不喜欢干涉别人的事,这种事我从没有问过她。”
  “哦。那么,董菊有没有说过她是什么地方的人?”
  “说是功成市人。”
  这时,两个年轻刑警从外面进来,在郝东耳边悄悄说了什么,郝东刑警同样悄声转告田春达组长。
  “这附近都问过了,在那个时间,没有人看到包着头巾。穿粗横条纹红色线衣配绿色裙子的女人。” 
  “不过,”田春达继续询问被害者常来访的服装学校教师,“既然你们这样亲密,一定听到不少关于董菊的事吧?”
  田春达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除了董菊的姓名以外,她连她住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当然,我们谈了许多话。”赖妙香回答,“不过,我们彼此都不谈私人的事,否则的话,友谊怎么能持久?”赖妙香理直气壮地说。
  “不错,有时候是这样。不过,在你们亲密的谈话中,总该有些什么可以让你猜测她的环境吧?”
  “猜测?我不是警察,你期待我会猜才是怪事哩。”
  “哦,那就改变说法,叫做想象好了。”
  了解被害人是先决问题;所以非得尽量稳住赖妙香,以便向她打听情况。
“比方说吧,你已经听到她说,她是功成市的人,那么,应该也听说过她目前住在什么地方?”
“刚才就说过了,听说住在城西方面。”赖妙香不客气地回答。
  “城西很大,有没有说哪条街?”
  “我对她的住址不感兴趣,所以只知道这些。”
  “哦,那么,她是住公寓吗?”
  “这么……好像说过是住在一座小公寓,但我不晓得名称,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找她。”
  “那么,你们是怎样联络的?比方说,打电话联络的话,总该知道电话号码吧?”
  “没有这个必要,她来玩的时候就约好下一次见面的日期。电话也都是她打过来的。”
  “就是说,董菊时常来找你?总共来过几次?”
  “准确的次数已经不记得,不过,三个月之间好像来过十次左右。”
  “十次,就是说,大约十天一次?”
  “差不多吧。”
  “她来得这样频繁,我想你们应该很要好。”
  “所以,刚才我也说过,别人就传说纷纭了。我真不知道她们在我背后说些什么?”
  “这种程度的亲密,根据我的常识判断,你们应该谈了很多话。”
  “我们就是谈些音乐、电影、小说等等。”
  “她在这里过夜。是你留她的吗?”
  “开头的时候是我留她的,因为我们总是谈得很久,让一个单身女子在那么晚的时候回到僻静的地方不太好。”
  “你说僻静的地方?”田春达组长立刻抓住这句话,“这就是说,住在城西比较僻静的地方吗?”
  “我不太清楚,她这样说。”
  田春达转变方向问:“你也看到的,你的好朋友死得这么悲惨,而且必须把她的遗体交还给她的家人,所以如果知道公寓的名称,请告诉我们好吗?也许可以从那里查出她的家人住在什么地方。”
“我也很同情,可是,我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这时另外一位刑警进来报告:“搬运尸体的车子已经到了。”
  “哦,到了?”田春达点点头,同时告诉赖妙香,“你可以走了。”
  “啊。要问我的已经都问完了。”她松一口气似地望着田春达。
  “改天再继续问你。”
  “随时等待。”她耸起肩头回答。
  2
田春达与郝东刑警一起到地下室去。
  地下室楼梯刚下去的地方围着绳子,警察站在那里挡住看热闹的人。
  担架正从下面慢慢抬上来,尸体覆盖着白布。
  “解剖要等到天亮后才能进行。”跟在担架后面,罩着白色大衣的法医对刑警们说。
  “知道了。”
  看守的刑警收下围着的绳子。让担架沿着梯子上来。看热闹的人—齐紧贴着墙壁,屏息静气地注视着,到了地面,两辆救护车停在玄关外面的灯光下。担架从车后放进车内。
  公寓的每—扇窗子都有人在探视。不论是女子公寓这边,或男子公寓那边都一样。
  目送搬运车离开后,田春达组长和郝东刑警一起重新回到公寓。他们还有许多工作需要做。
  再度来到管理员室,管理员泡茶招待他们。
  “管理员,这公寓的房间住户表借我看一下好吗?”
  “好。在这里。”
  管理员从桌上竖着的帐薄之间,抽出住户表给刑警们。
  田春达接过来仔细查看。
  赖妙香是住二楼209号室,它的西邻是洗衣房,东邻为210室,依次下去到215号室为止。
  现在田春达组长注意观察的是以赖妙香的209号室为中心,其隔壁的210号室,及对面的三个房间。
  对面三间只能说是两邻,因为其中的一间是洗衣房,放置着公用的电动洗衣机。
  “210号室的薛南是怎样的职业?”田春达指着表上的姓名问。
  “她是电影的场记。”
  郝东刑警在他旁边做记录。
  “203号室的田绫的职业是什么?”
  “田绫是化装品推销员。”
  “哦,时髦的职业。202号室的官明照呢?”
  “她是在法院做事。”
  “哦。那么,201号室的钱川呢?”
  “钱川是某机关的打字员,已经在那里任职二十年的样子。”
  “那么,年纪不小了?”
  “是,将近四十岁。”
  田春达和郝东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请209号室正对面的202号室住户,也就是在法院任职的官明照到这里来谈谈。
  “官明照给人什么印象?”田春达问管理员。
  “这个,年龄大约三十五岁,似乎不大喜欢和别人交往,遇见我的时候也只是略点一下头而已,不大开口。”
  “你说她在法院做事,回来时间早吗?”
  “好像晚七点一定回来。”
“好,你去吧。”
官明照推推脸上的大眼镜,回答田春达的询问,她的态度十分冷静。
  “虽然我对面的房间209号室是赖妙香,可是,晚上偷偷来找她的客人是谁,我是不知道的。”
  “偷偷地来是什么意思?”田春达看着她问。
  “我想你们已经调查过了,在浴室被人害死的女性,都是在整栋公寓的人睡觉以后才来。从脚步声就可以听出来。当她走到209号室前面时,并不需要敲门,门就自己开了。由此可见赖妙香总是专心在等待客人来临。”
  “哦,是这样。那董菊,就是赖妙香的客人,你仔细看过她没有?”
  “只看过一次,晚上很晚的时候,我洗完澡上来时,在走廊遇见;但对方急急躲到走廊黑暗的地方。看她怪可怜的,我就假装没有看见,回到房间来。”
“从这件事,会让人引起奇怪的想象吧?”田春达面无表情地问。  
“就是啊,你们也听说了吧?”
  “只是听到一点点风声而已。”
  “其实消息已经传得相当广,因为那个人的态度。而且每次来,一定过夜,所以一定是那样。”
  “过夜后的第二天早上怎么办?”
  “好像很早就离开赖妙香的房间走了,也许是六点以前就走了。这栋公寓的人都在七点的时候陆陆续续起来,所以应该没有人看见她早晨回去。”
  “那你是听见脚步声,哦,不,高跟鞋的声音罗?”
  “是中跟鞋。”官明照说。“不错,我是有些神经质,有一点声音,我就马上醒来。”
  “这件事你跟赖妙香说过没有。”
“那怎么可以?有了这种事,我更不能说什么。”  
“我了解你的感觉。那么,今夜赖妙香那里的脚步声,你有没有听见?”
  “有,听见了。”她清晰地回答。
  “大约几点的时候?”
  “好像是十点二十分左右吧?不过,鞋声走到门前又回头向楼梯走。可能是看到里面没有灯光,知道赖妙香不在家。”
  田春达想,那就是说,这位访客知道赖妙香不在家,便在等候她回来之间,到地下室浴池去洗澡。可是,她带着毛巾吗?而且她一向小心谨慎,为什么会突然到浴室洗澡?
  这个时间,赖妙香确实有不在现场的证明。
  “这奇怪的传说,就是赖妙香与女访客之间的同性恋传说,是谁先传出来的?”田春达又问。
  “不是谁说出来,是自然而然传开的。”
  “可是,应该是从赖妙香的202号室附近的房间传出的吧?因为住在那里的人最容易发现。”
“啊!”官明照瞪起眼睛看田春达,“你是说,谣言是我散布的?因为我的房间在赖妙香正对面。” 
  “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作为参考,问—问而已。”
  “参考?”法院工作的官明照生气地瞪着眼睛,“什么话?我不能作为你的参考资料。”
  她那来势汹汹的样子,可能是从法院学来的。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怎么说呢?因为你的房间在赖妙香正对面,所以我是想,也许会使你有那种感觉。”
  田春达解释说。
  “虽然我是在正对面,但为什么一定是我的房间先发现?还有住我两边房间的人啊。”
  “好,我明白了。”
田春达组长又和郝东刑警一起造访官明照的邻居,在某机关担任打字员的钱川。
“同性恋什么的这种污秽的话,我是说不出来的。”钱川冷冷地说。
  “不过,赖妙香那里,不时有女客偷偷来访,你总该知道吧?”田春达继续问。
  “那当然,不过,眼睁睁地盯着人家的客人这种下流行为,我绝不会做。”
  这话显然是指官明照而说的。
  接着,刑警们到203号室询问田绫。田绫在他的房内接受询问,她的个子矮小,接受刑警的询问时,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当田春达提出相同的问题时,她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上,点头回答。
  “我也只是匆匆一瞥,没有看清楚。”
  “真的?没有看过那女子的脸吗?”
  “是,没有看清楚。”
  “赖妙香的同性恋消息……你是听谁说的?”
  “这个,我不方便说。”
  “不要紧,你说出来,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
  “是,隔壁官明照说的。不过,赖妙香的样子的确会引起人们这样传说。”
  “哦,就是说,深夜访客走到209号室前面时,赖妙香就从里面把门打开?”
  “是,我也听过脚步声,听过开门声……”
  就在这时候,走廊忽然传出一片惊呼声。这里全部是女人,使得惊呼声听起来象是尖锐的金属声。
  田春达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健壮的身体迅速地跳出到走廊。四、五个表情激动的女人围过来。
  “警官先生,糟糕了。”
  跟在后面的郝东刑警一对眼睛闪亮如鹰。
  “什么事?发生什么事?”
  “刚才小偷进来了。”
  “小偷?在哪儿?”
  “三楼的306号室,蒋藤叶的房间。”
  “逃走了没有?”
  “是的,看不见人影了。”
  “偷了什么吗?”
  “内衣。”
  “内衣?”
  “女人的内衣,晒在阳台的,全部偷走了。”
  田春达有些泄气,郝东刑警的肩头也垂落下来。
  “明天到派出所去报案吧。”
  “不!到派出所报案没有用,这栋公寓没有人不被偷过,现在正是机会,刑警先生,请到306号室看看现场吧。”
  “这小偷,应该说是色情狂吧?”
  “是不是色情狂,我们不知道,反正偷了东西,所以是盗贼。”
  “实在令人很不舒服。事情也许很小,但既然能够偷偷到三楼的阳台,说不定将来会发生更大的案子。因为房间的构造都被发现了。”
  “不错。”
  这话也是有道理,田春达组长点着头。事实上万—以后发生更大的案子,他的责任就更大了。
  “你去看一下怎样?”田春达对郝东说。
  “好。”额头亮亮的刑警走出去,田春达回到田绫面前,讯问工作被这事打断,使他颇为不高兴。
  郝东刑警在女性们的带领下来到三楼,刚才杀人案现场看热闹的人们,现在挤在三楼的走廊。
  “嗨,一连串可怕的事发生。”
  “看样子得搬出这公寓了。”
  经过走廊时,这些声音传入郝东耳中,大家都盯着他看。
  “就是这里。”
  领先的瘦女人站在306号室前面,回头对郝东说,然后抬手敲门,房内有人回答,然后一个长脸女人把门打开。
  “蒋藤叶,刑警来了。刑警,就是她的东西被偷的。”瘦女人对郝东说。
  “对不起。”蒋藤叶低垂着眼睛轻声说:“没什么好报案的。”
  从她的样子看来,似乎是别人起哄的。
  “不,现在正好是机会,蒋藤叶,最好要报案。刑警在这里是再好不过的了。”瘦女人说。
  聚在那里的一些其他女人都抢着说:“对对,住在这栋公寓的人没有不被偷的。”
  “趁这次机会彻底调查清楚。”
  “好吧,让我看看现场。”郝东刑警对一大群受害人说。
  “请吧。”蒋藤叶有些无可奈何地让刑警进入屋内。
  “就晾在这里。”
  蒋藤叶指着阳台的晾衣绳说。各种颜色的衣夹象铃子一样倒夹在绳上。
  “哦,晾在这里。那么,是从哪里上来的?”
  “这下面有一点点脚印。”
  蒋藤叶指着下面说。刑警从腰部取出大型手电简,走到阳台照射。
  原来在二楼和三楼之间有一道不能算是屋檐的凸出部分,十分狭窄,脚踩在那上面,脚底恐怕有一半露出外面。
  “显然是从这里过来,抓住阳台底部偷窃的。”
  各房间的阳台间隔两米左右,其间没有任何抓头儿,可见小偷也需要练点轻功。
  “办得到吗?这么狭窄,只要踩错一步,摔下去恐怕就没命了。”
  郝东刑警探视下面说。地面有一块宽约一米半的水泥地,如果跌落这上面,撞破了头就一命呜呼了。
  “是的,只是想象就害怕。”
  “从什么地方可以爬到这里?”
  “大概是浴室的围墙。”
  “哦,是的。”
  浴室围着厚厚的墙;从地下室高高耸立着,高出地面大约一米。如果踩在这里,沿着转角稍微凸出的墙壁,似乎可以攀登到三楼阳台来。
  “实在是很讨厌的事,是吗?”
  从蒋藤叶房间出来,听见优雅而略带沙哑的声音,郝东刑警回转头一看,看见一位皮肤白哲的老太太眯着眼睛站在蒋藤叶背后。
  “辛苦你了。”
  宫玉美的眼光与郝东刑警相遇而大方地说。
  “藤叶,全部告诉刑警了吧?一定有脚印留下来,刑警先生,能不能趁现在把脚印查看清楚?”
  “这么黑,看不清楚,明天会派人来调查。”
  “是吗?不过,向派出所报案,警察也不肯来,实在很不应该。”
  “蒋藤叶,请你明天填写失窃申报表。”
  3
在女子公寓浴室被杀死的人的身份很快就知道了。
  第二天午后,有人看到媒体的消息而到公安局来报案。
  这报案的人叫做柳繁星,是本市火星酒吧的女老板。
  刑警立刻拿被害人的半身照片给报案的人看,这人很有把握地说:“不错,是她。”
  女老板大约三十一二岁,是颇为艳丽的女人,穿着鲜艳的服装。
  “谢谢你特地来报案。”田春达说:“你是怎样认识被害人的?”
  “她是在我那里做事的女孩子。”
  “哦,是这样的,难怪一看就知道她做什么。听说在女子公寓被杀害,你就马上猜到是她?”
  “是的,因为她昨晚没有上班,而且她常常提起这原野公寓的事。”
  “什么?她常常提起?请你把详细情形告诉我们。”田春达兴奋地问。“首先,请你说说被害人的身份。”
  “她叫做谷若星,功成市的人。”
  姓名虽然不同,出生地点却与赖妙香所说的一致。
  “大约半年前到我的酒吧,那天她突然出现,请我雇用她。那时刚好有两个女孩子离开,所以我马上把她留下来。她对待客人的态度很老练,虽然有些过分大胆的样子,但还算不错。”
  “她是住在你店里的吗?”
  “不,好像是住在城西那边的公寓,不过,店里的人没有去过。”
  “但住址总该听说过吧?”
  “我一向不追问这些,而且这女孩子有她自己的原因,讨厌别人对她问东问西。但她时常提到原野这个公寓的事。”
   “就是说,有相好的人住在那里?”
  “是啊,所以周末晚上时常不上班。”
  “那么。这位相好的男人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不知道。她绝对不肯说。只是常笑嘻嘻地透露有个相好的人而已。”
  “为什么?她的脾气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不,刚来的时候。男人总是到店里来找她,她还津津有味地大谈对方的姓名和身分。”
  “就是说。只有这回隐瞒着不说?”
  “是的。”
  田春达问到这里,已经了解谷若星的对象可能不是男性而是女性。当然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自己是同性恋。所以不说出对方的姓名。
  “这女孩子的品行如何?”
  “真有点难于开口,她的名誉不大好。”
  “哦,行为荒唐?”
  “不,自从到我的店里以后,因为我监督得很严格,所以不准她乱来。”
  这酒吧女老板在为自己的生意做宣传,多半意识着与她说话的是刑警。
  “那么,问题是在那以前?”
  “我是听到奇怪的风声。”
  “怎样的风声?”
  “只是偶然听说的。她以前是三陪小姐。”
  “三陪小姐?”田春达立刻做记录。“是属于哪个夜总会的三陪小姐?”
  “不知道。”女老板摇摇头。
  田春达认为去夜总会调查一下就知道,所以继续询问下面的问题,“那一类的男客人。曾经被带到你的店里没有?”
  “没有。脸皮再厚。我想也不好意思这样做。”
  问话进行到这里,田春达认为应该转变方向:“谷若星在店里的时候、有没有提过叫做赖妙香这个人?是个中年独身女子。”
  “有,这个人到我店里来过两三次。”
  “什么?到过你店里?”田春达不由得探出了上身。 
  听说赖妙香到过被害人任职的酒吧,使得田春达的脸紧缩了起来。就在这时候郝东刑警从外面进来,田春达便做个手势,要他也坐下来听酒吧女老板的话。
  “是的,谷若星给我介绍说,叫做赖妙香。如果是那位中年女人,我想不会错。”
  “谷若星怎样称呼赖妙香?”田春达问。
  “叫她姐姐。”
  “姐姐?”
  不错,女性的同性恋以姐妹相称,似乎很恰当。
  “那么,她们两人很亲密吧?”
“在我看来,好像赖妙香对谷若星的态度比较亲热,很疼爱她。”
“谷若星方面呢?也像妹妹对姐姐般向赖妙香撒娇吗?”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在我们面前的关系,谷若星显得有些拘谨。
  “赖妙香最后一次来你的酒吧是几天前?”
  “我想想,好象是四天前,十点左右一个人来的。”
  “在店里的时候,当然是谷若星陪着她吧?”
  “是的,一直陪着她。”
  “那时候她们两人都谈些什么?”
  “两个女人谈得很亲密的样子,别的女孩子就不好意思走过去,所以没有人听见她们说什么。”
  “谢谢,你的话可以作为很好的参考资料,非常感谢你特地来报案。”
  田春达低头致谢,女老板嫣然一笑,把香烟收入皮包,轻快地站起来。
  女老板走后,田春达对郝东说:“据说,被害人做过三陪小姐,在城西那一带,但不知道属于哪一个夜总会,住在哪一家公寓。你到那一带的去打听一下吧。”
郝东点头答应。
“还有,到酒吧去的赖妙香是不是赖妙香本人,我想必须证实一下。”
  “也好,明天请赖妙香来一趟,同时让女老板来认认她。我想是她本人没有错。”
  “是的,我也这么想。”
  “对了,胡和静碰到的那从浴室出来的女人,还没有查出来吗?”
  “没有。说不定是往男子公寓那边去了。”
  “可是,打扮那么艳丽的女人,男子公寓那边应该有人见到才对。”
  “那个时间走廊没有人出入。男子公寓那边每个房间都问过,也问不出来。如果她是谁的情妇,这男人当然不会说。”
  “也许这女人进去洗澡以前,谷若星已经躺在浴池底下。浴池相当宽大,一个人洗澡的时候,假使在离开远一点的地方,就踩不到尸体。”
  “你的话不错。”
  目前在警方有两种看法,一种是把那从浴室出来的女人视为嫌犯;另外一种则认为不是,只是因为不愿意被扯上关系,才不肯露面。而凶犯是从外面潜进来的男人,潜入没有人的浴室,却被那女人发现,因此把她勒死在浴池中。这是由于色情狂频频出现女子公寓,偷窃内衣,故如此猜想。
  “不过,赖妙香到火星酒吧去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而且谷若星的姓名和住址都不老实说,对我们胡说八道。”
  “是啊。不过,这样更让人感到同性恋爱的真实性。她对这传说相当在意的样子。”
  郝东刑警抚着额头回答。
  “大家都已经知道的事,何必隐瞒?今天派谁到女子公寓去了?”田春达又问。
  “内衣失窃那件案子吗?刚才小刘回来报告过了,是从浴室旁边的围墙爬上去的。实在太冒险,要是一不小心,摔下去可不是玩儿的。”
5  
郝东刑警带着另外一位年轻刑警,在城西一带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寻查,终于找到了被害人谷若星住的公寓。
  那是在弯来转去的巷内最尽头一栋肮脏的公寓,房东老太太接待了刑警。
  “谷若星是三个月前搬来的,没有填写居民登记,催过她几次都不肯登记,我也没有办法。”
  这脸色苍白的女人回答,似乎在担心被追究违反规则的责任。
  “她吃饭差不多都是在外面,早上只吃面包而已。”
  “搬过这里以后,有没有带朋友来玩过?”郝东问。
  “没有,没有人来过,而且她多半不在家,也常常在外面过夜。”
  “在外面过夜后才回来?”
  “她说是在酒吧做事,所以可能生活很随便,好久以来我就在考虑请她搬走。嘿,既然被人杀死,一定是与男人的纠纷。”
  “有这方面的迹象吗?”
  “不,我们几乎很少交谈,那只是我自己的想法。”
  “可以让我们看看房间吗?”
  “可以,请进来吧。”
  房间只有十平米左右,很少的家具,里面却乱七八槽。衣服都挂在衣架上,这些衣服虽然乱糟槽,却都是质料很好的衣服。
  在旧桌子的抽屉翻找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有空香烟盒及酒吧的火柴。地面随便丢着烤面包机、啤酒瓶、杯子、旧报纸等。
  “好脏,多没规矩的女人。”房东老太太皱着眉说。
  “搬到这里来以前,她是住在什么地方?”
  “她说是城东方面,但靠不住。到我们这里是别人介绍的。”
  “租金有没有付?”
  “有,付了,否则的话,我不会让她住下去。”
  “以前住在什么公寓,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
  “她有没有带一位叫做赖妙香的女人到这里来过?”
  “据我所知 ,没有带来过。”
  “没有男人,也没有女人来过,显然不愿意让人知道她的住所。有人传说她是三陪小姐,你认为怎样?”
  “什么?三陪小姐?”脸色不佳的房东老太太睁大了眼睛,重新扫视房内,好象看到什么污秽的东西一般。“哎呀,我一点不知道,难怪常常在外面过夜。”
  “就是说,你这些情况都不知道?”
  “是的,都不知道。”
  郝东刑警离开公寓,来到附近一家咖啡店,这一带的店铺大都是开到深夜的饮食店。
  “嘿,警官,你有什么事?”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高大的男人,咧嘴笑着坐在郝东刑警前面。这个人是刑警在这一带的眼线。
“有一件事拜托你,一个三陪小姐被人杀死了,请你打听她是属于哪个会所的。”
  “被人杀死?那我应该会听到风声。”
  “媒体刊登了,在一家女子公寓的浴室被人杀死了。”
  “哦,是那个?那我看到了。但既然这里没有风声,八成不是这一带的三陪小姐。”
  “不是现在,据说是半年前。被杀死的时候是在一家小酒吧做事。”
  “哪一家酒吧?”
  “叫做火星酒吧。”
  “哦,是火星?那里是以对客人服务亲热有名,生意好像满不错的样子。”
  “是么?反正麻烦你查一查。”
  “好。警官,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他爽快地走出去。正如他自己说的,一小时后就回来。
  “警官,看样子确实不是这边的人,没有人知道这个三陪小姐。”
  第二天,田春达通知赖妙香于下午两点来刑侦支队。
  赖妙香走进田春达的办公室,立刻以十分不高兴的口气向田春达埋怨:“为什么又要传讯我?简直把我当做嫌犯看待,让我太不方便了。”
  田春达柔声安慰她:“嗨,不要生气,我们非常明白使你不方便。不过,我们非得捉到凶手不可,所以很盼望得到你的协助。目前除了你以外,没有人帮得上忙。”
  “那是因为你们警察的侦察能力太弱的缘故,不拿出自己的力量来进行,只想仰仗别人。我是有职业的人,要是常常这样传讯我,我可吃不消。”
  “我想以后不会再传讯你了,这完全是因为除了你以外,没有人了解被害人。”
  “太讨厌了,你们总不至于认为我对她做了什么吧?”
  “不,不会这样认为,这一点请你放心。”
  “是吗?有什么事,快说吧。”
  “被害人的身份已经知道了,叫做谷若星,是在火星酒吧做事的服务员。听说,你到那家酒吧去过两三次,去找谷若星。真的吗?”
  赖妙香吓了一跳,嗫嚅了半晌回答不出来。
  “对,去过。”她又抬起脸来,昂然回答,一副豁出去的神态。
  “太糟糕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你故意把谷若星的名字说成董菊,她住的公寓你也说错方向,全都是谎言。”
  “那是因为我不愿意被误会我和她的关系。不过。我去过那家酒吧,和这件案子并没有直接关系。”
  “是没有直接关系。不过,你说你是在火车站偶然认识谷若星,但后来你到她的酒吧去过两三次,总该让我们知道,好让我们证实一下真伪啊。”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我也说谎?”赖妙香责备地反问刑警。
  “不,不是说你撤谎,但我们需要证实—下。”
  “问我多少次都是一样,确实是那时候在那里认识的。她说她在某某店里工作,叫我顺路的时候去看看。所以以后我就去了。”
  当田春达向赖妙香进行问讯时,郝东刑警让火星酒吧女老板从另外一个房间的窗子观察赖妙香。当然这是外面看得见里面,里面看不见外面的魔镜构造。
  “不错,是她!”酒吧女老板说,当然声音不会传到赖妙香耳中。“到店里来找谷若星的人就是她。瞧,她现在讲话的样子,嘴角一带的特征,跟她亲热地对谷若星说话的时候一模一样。”
  “谢谢,非常感谢你。”
郝东刑警将她的证言作了记录。
酒吧女老板告辞后,在田春达的办公室召开了案情分析会。 
  6
  通常杀人案在查出被害人的身份后,侦查就有进展了。
  女子公寓的杀人案。在被害人谷若星的身份明朗后。原是期待侦查能够顺利进行,然而。尽管被害人有三陪小姐的前科,却仍调查不出她周围的有关人物与事务。
  从被害人的交游关系寻求凶嫌的线索是应有的惯例。
  但谷若星由于职业特殊,所以估计她的男女关系相当复杂,由于大部分隐藏着,故侦查遇到了挫折。
  这天的案情分析会决定从根本检讨问题,田春达组长征求各位侦查人员的意见,得到如下重点。
  (一)被害人在浴室受到突袭。但没有发出声音,由此可知被害人与加害人互相认识。
  位于上部的旋转窗为了排除热气而开着,所以声音大一点的话,朝着院子的窗口应该会听见从这里泄出的尖叫声。
  根据刑警们的调查,当夜在距离稍微远一些的地方有人站着说话。而且男子公寓这边的二楼、三楼也都有窗子开着,所以浴室的叫声应该会传到这里。既然没有人听见叫声,故推测被害人是突然被勒住脖子无法发出叫声。
  另外一点,浴室是在地下室的角落,洗澡时间过后,很少有人走近这里。而且十点过后,管理员就离开锅炉房,地下室成为无人地带,这点也须包括在考虑条件之内。
  (二)女子公寓各房间的房客经过调查后,与被害人关系最密切的,仍然是赖妙香。其他房客几乎都不认识被害人。但被害人遇害的时间,赖妙香有正确的不在场证明。她是与三名服装学校教师在一家咖啡馆见面,时间是从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二十分,不可能在散伙后,于凶杀案发生时间前赶回女子公寓现场。
  (三)赖妙香的供述十分暧昧不清,可疑点相当多。
  但这些都推定为她与被害人是同性恋关系,极力避免其事实被揭露所致。事实上赖妙香确实很挂虑这些传说,因此,她怀恨被认定为传出此谣言的人——官明照。
  胡和静在地下室楼梯遇见的包头巾女人行踪,至今仍未查出。她是凶手的可能性颇大,至少,她是重要的证人,目前仍在努力追踪之中。
  (四)女子公寓的房客是否为包头巾女子的可能性,也作过一番调查,多半的人在那个时间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明。单独留在房内的人虽然不能提出有力的证明,但自动请求搜查房间,结果都没有发现包头巾女子的衣服,或被害人的东西。
  这些情况经过讨论后,参加会议的一位刑警拿出调查赖妙香任职的服装学校的报告。
  “据说,赖妙香的储蓄相当丰富,她在同事之间以吝啬而闻名。有的人说,她的存款起码有一百万元以上。可是,近来她常常说,不能按照计划存钱。她的薪水,由于她是现任校长的第一届毕业生。所以相当多。据说,实际月入大约三万元,其它还有种种加班费,所以每月大约四、五万元。如果传说是真的,那就是从这些收入中储蓄了一百万元以上,那么,生活费一定少之又小。”
  “这样看来,赖妙香对存钱感兴趣了?”田春达说。“那么,赖妙香不能按照计划储蓄,是因为多出了需要花钱的事吧?”这话的背后关系着与被害人谷若星的同性恋。
  “好像是。”在发表调查报告的刑警回答,“据说,她对同事说:存款减少了,觉得很不安。同事问她:你干什么花那么多钱?赖妙香回答说,钱不知不觉就花掉了。反正是说,她对于不能存钱感到很烦恼。”
  “会不会是因为给谷若星钱的关系?谷若星是三陪小姐,所以说不定是以金钱为目的而听从赖妙香的指使。”
  “这方面也调查过。但没有结果。因为赖妙香极力隐瞒着她和谷若星的关系,所以这方面的事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不过,组长,也许正如你说的,钱可能是被谷若星敲走的。因为像她这种女孩,虚荣心强烈,吃的、穿的,都很费钱。”
  “虽然喜欢谷若星,却又不愿意存款减少,赖妙香想必左右为难。”
  “另外还有一件事,据说,赖妙香有一项计划。”
  “哦?怎样的计划?”
  “这也是从服装学校听来的。据说,她打算办一所学校,因此才储蓄金钱。”
  “也是服装学校?”
  “她是服装学校教师,所以在内容方面可能不会改变。不过,根据她的计划,外表不大一样。简单地说,是新娘学校、教裁缝、也教烹饪、花艺等等。而且据说,她口口声声表示。近来的女性丧失了修养。所以也要有礼仪的教育”
  “说穿了是因为近来服装学校纷纷设立、已经没有以前那样赚钱,所以才加上其它名目,打算吸引结婚前的女孩。如果办得好。可能赚钱,所以还是从赚钱目的而来的。”
  “那一定需要很多钱。不是一百万元就办得成的。”
“不过,赖妙香似乎—本正经地在考虑这件事。据说。她表示要从小规模做起,再慢慢扩大。
  “那就可以了解她为不能存钱而烦恼的原因。不过,赖妙香有不在现场的证明,再讯问她也是白费。所以,从别的方向搜索看看怎样?”田春达环视在场的刑警们说。
  然而,其他的人都提不出更好的报告。郝东刑警显然也没有什么决定性的意见,默默不响。田春达原是乐天派的人,这时一张脸也出现了焦急神色。
  8
警方努力追查胡和静在地下室楼梯遇见的包头巾女子的行踪。这女子的打扮相当引人注目,衣服是鲜丽的红色与绿色。因此,如果她从地下室上来就到外面而被人看见的话,目击者一定会记得她。然而,却查不出目击者。
  站在不远处谈话的邻人也表示没有看见。此外,男子公寓那边有人开着窗,在窗前弹奏曼陀琳和聊天,这些人应该也会看见,但他们同样说没有看见。
  虽然如此,也不能断言这女子没有从公寓玄关走出去外面的道路。因为公寓院子电灯装设不均匀,所以有些地方灯光照射不到,成为黑暗地带。假使这女郎存心躲避,拣黑暗的地方走,从上面的窗口就看不见了。
  警察也在相同的时间,试验性地从公寓窗口俯视。只有两三盏电灯沿着道路排立着,投下光圈。这部分的光亮反而阻碍了其他部分的视野。
  此外,院子种植着五、六棵杉树,从上面往下看,杉树枝挡住了道路和草坪。
  既然如此,到外面的马路时,应该会有人看见。可是,却找不出看见的人。这条路往前走二百米左右时,就到了车辆往来十分频繁的大街道。
  这里行人多,车辆密,衣着鲜艳的女人不会没有人看见才对。然而,尽管警察努力搜索,仍然找不出看见她的人。
  这条大街有许多流动性的出租车。假定这女子从地下室的浴室出来,在上楼梯之前遇见胡和静,其后就宛如走在无人地带,从玄关到院中小道,从院中小道来到大街拦出租车离开,那么,从这里走出后就应该有发现的人。
  警方通过出租车业者的协助,进行调查,却查不出有哪一辆出租车载过这种打扮的女子。地点已经知道,而且衣着是一眼就给人留下印象的鲜艳色彩。所以司机不会不加以注意。
  看见那女郎的人只有胡和静,因此开始讨论这件事的真实性。不过,除非胡和静是凶犯,否则没有理由说谎,而她不可能是凶犯。
  刑侦支队决定重新调查赖妙香。她有正当的不在现场的证据,所以倒不是把她视为嫌疑,而是作为追查凶犯的有力线索。换句话说,搜查愈无法进展,愈盼望从她的证言中找出线索。
  “问多少遍都一样。”刑警的反复盘问惹得赖妙香大光其火,“我知道的,只是最初说的那些而已,其它再问什么,我都不知道。”
  然而。刑警们知道赖妙香计划设立新娘学校,因此绕着圈子,婉转地提出这事时,她马上说:“对对,这事以前就在计划了,因为我总不能一辈子当教师啊。”
  问到资本的问题时,她说:“放心,等我拿出具体的计划时,已经有好几位我的崇拜者表示要出资了。只是现在发表他们的姓名,对他们不方便,所以我不想说。对,不是光教裁缝而已,还有烹饪、化妆、插花等等,综合性的,有兴趣的科目都要教。此外,我要对教养科目大大加强。比方美术、文学、都要聘请优秀教师,礼仪则打算聘请外贸商夫人宫玉美担任。”
9  
晚上,外贸商夫人宫玉美躺在床上思索着。她因为老公是外贸商人,家境富裕,一直养尊处优,保养的很好,虽然年近花甲,但脸上皱纹不多,皮肤仍光滑细嫩。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青得多。她又经常跟随丈夫去国外洽谈商贸,见多识广,很会穿着打扮,也很有气质、风度。丈夫在前年得急症逝世后,为了排除寂寞,她去了服装学校学习,因为她爱穿,对服装设计和剪裁也很感兴趣。在服装学校教她的是赖妙香。两人很快就熟悉了。赖妙香想办新娘学校,就请宫玉美投资,说投资后请她当董事长。赖妙香做校长。宫玉美也想在晚年做些事业,听到赖妙香说得天花乱坠,就动心了。又在赖妙香劝说下,把住房卖了,搬到女子公寓与赖妙香做邻居,她把大部分积蓄都交给赖妙香开办学校,想当董事长。可一个月前她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说,赖妙香近一时期钱财外流,办学校恐怕化为泡影,她的董事长之梦也要烟消云散。看了信后她在晚上到赖妙香住室质问。赖妙香跪下向她哭诉,自己由于空虚寂寞,就交友解闷。结果交了两个奸诈朋友,不断欺骗、敲诈她,把她储备办学校的钱弄走了大半。
宫玉美问这两个奸诈朋友是谁,赖妙香说一个是女的,叫谷若星,另一个是男的,叫赵岩,是隔壁男子公寓的住客。
宫玉美听了赖妙香的话肺都要气炸了。自己和丈夫一生的积蓄化为泡影,自己的董事长美梦也化为泡影。这三个人就是罪魁祸首。她要向他们复仇。
赵岩宫玉美也认识,他经常向她献殷勤,露出他对她觊觎的欲望。宫玉美决定利用他这一点。
这天晚上宫玉美以请赵岩修理电灯为名,把他请到自己住房。
修完电灯赵岩却粘粘糊糊不想走。宫玉美看穿他心思,就说她最近后背疼,请他给按摩一下。赵岩一听正中下怀。
宫玉美躺到床上,赵岩就给她按摩起来。按摩一会儿他的手就不老实,乱摸起来。宫玉美也不制止,任他轻薄。当赵岩要更进一步时,宫玉美对他说:“你想得到我么?”
赵岩一听卟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流着泪水说:“夫人的美貌和气质早就征服了我。我对夫人朝思暮想。若得到夫人的允许,我愿为夫人肝脑涂地。”
“那好,我现在有一个仇要报,你能帮助我么?只要你肯帮助我,我就将自己交给你。”
“我能。我能。请夫人告诉我仇人是谁?”
“这个女人叫谷若玉,她骗了我一大笔钱财。”
两个人于是商量起报仇的方法。
方法定下后,赵岩磨磨唧唧就想上床。宫玉美拦住了他。“你不要太着急,报了仇之仇之后我一定委身于你。
现在谷若星杀死了,赵岩干得很好,男扮女装装得很像,动手时机也把握得很好。我呢,该走下一步棋了。想到这,宫玉美露出一丝狡猾又有些阴险的微笑。
10
又过了三天!准确地说,是浴室杀人案发生后第十天晚上,午夜一点二十分左右,女子公寓的水泥地上发出低沉的声音。
  那是在赖妙香所住的209号室正下面的地方,这里是对着后面的院子。不过,因为声音不大,睡觉的人不用说,即使醒着的人也没加以注意。因此,真正发现那里有一具男人尸体时,是在早上六点半左右的时候。时常从三楼309号室俯视窗下的郑彩云,发现窗下躺着一个大字形的男人。
  本来她并不知道那是尸体。在躺着的这个人身边和周围。散落着各种形状的白色物体。
  郑彩云最初感到很困惑,猜测不出那是怎么回事。那散落的白色物体,虽然已看出是女人的内衣;但为什么有个男人睡在女人内衣散落的地上,她实在搞不清楚,她叫醒邻室的宫玉美,一起从上面看下去。由于睡在地上的人一丝也不动,才明白这个人已经死了。
  靠近尸体看时,发现仰身而卧的男人后脑的地方有一摊血。假使没有这摊血,只会让人认为这个男人把女人的各种内衣撒在自己四周,满足地躺在那里仰望空中。一件内衣从他的脸部到胸口,轻轻覆盖着,而好几件内裤和胸罩宛如雪片一般,散落于他的手和脚附近。
  这男人的面貌,女子公寓的人没有一个不认识,他是男子公寓的光棍,银行职员赵岩。是个英俊的男子。
  赵岩穿着运动衫和外套,以及窄长裤。他恰像把花朵装饰于身边,将女人的内衣裤撒在自己全身。
  这些内衣是谁的,很快就知道了。从赵岩跌落的现场仰头看上去就是赖妙香房间的阳台,晾衣绳的一端松落,垂下来,这一端还挂着丝袜的破片。
  人们立刻奔上三楼,敲叩赖妙香的房门。
  赖妙香睡眼惺松地从门缝探视外面。
  “大清早就来敲门,有什么事?”
  她满脸不高兴,而在听完说明时,变成了恐怖的表情。
  “好可怕唷。”她发出与这张脸不相称的少女般的声音。
  “看看窗下,你的内衣都掉落在尸体周围。”通报消息的人说。
  “哎呀,讨厌。一定是偷内衣的小偷失足跌下去的。”
   到警察抵达以前,公寓的房客们以尸体为中心,围成半圆形。男子公寓那边也冲过来一大群人,因为刚好是上班前的时间。
  派出所的警察先到,一会儿,刑侦支队的警官田春达和郝东刑警,以及其他几位刑警也抵达。因为这是女子公寓第二次发生的悲剧,所以他们急急忙忙地赶来。
  田春达以眼光测量尸体的位置。和赖妙香的阳台距离。
  其实并不太高,但这小偷的恶运是因为后脑直接撞在下面的水泥地。
  “太意外了。”
  发现者据实报告田春达,“做梦也没有想到赵岩是色情狂。”
  赵岩是第一流银行的行员,而且总是穿戴得整整齐齐。英俊而且有教养。想不到这个男人竟然是偷窃女人内衣的惯盗!
  几天以前,女子公寓内衣被偷窃的人,莫不把窃盗想像为色情狂。她们认为必是住在附近的变态者,长着一副狰狞下流的相貌,暴牙而且丑陋。
  然而,事实竟然如此!
  人真不可貌相。女土们齐声叹息。
  郝东刑警询问赖妙香事情发生的经过。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回答,“内衣是昨天傍晚洗后晾上去的。通往阳台的玻璃门一向都是十点左右就下锁,因此,这以后即使有人爬上来,我也听不见声音。睡着以后就更不用说了。到今天早上被大家叫醒以前,我什么都不知道。”
  郝东刑警到阳台查看,不错,阳台下面的排水管留着人爬过的痕迹。仔细检查,他忽然发现阳台的栏杆有一道轻微的摩擦痕迹。 
  阳台的栏杆是金属的。经过风吹日晒,油漆已经退色,但郝东刑警发现的是,在这不亮的栏杆上面有一条微微发亮的痕迹。也就是说,那是被什么东西擦过的痕迹。微微发亮,可见是最近才出现的痕迹。
  假定赵岩是从下面爬上来,抓住这栏杆,伸手拉扯上面挂在晾衣绳的内衣。那么,一定会留下某些痕迹,但那只是手的痕迹而已。然而,现在发现的,却显然是摩擦的痕迹。
  “这是什么?”郝东刑警问赖妙香。
  “是什么?”赖妙香也歪歪头。
  “好像是绳子摩擦过的痕迹。”
  “是啊。”赖妙香观察了片刻说,“也许是绳子摩擦的。喏,这上面不是有一条晾衣服用的绳子吗?也许是这绳子的—端摩擦的。”
  只是绳子擦过的程度,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不过。因为赖妙香的嘴巴不饶人,郝东刑警便默默不作声。
  “总之,现在各位已经知道让大家烦恼不安的内衣盗贼是谁了。”郝东刑警离开阳台出来。
  “是的。不过,太意外了,做梦也没有想到是赵岩。人死了,实在不愿意说他坏话,不过,这个人原来就变态吗?”
  因为事情过于出乎意料之外,赖妙香满脸半信半疑的表情。
  “根据我们的调查,他很受女孩子青睐欢迎,在他办公的地方也很得女性的人缘。”
  “可能,因为他长得很英俊。星期六、星期天晚上大概也有外面的女人来找他吧?”
  “不,据说没有这种情形,都是他到外面去,他时常在外面过一夜才回来。”
  “哦,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偷这种东西?通常偷窃内衣的人,多半是没有机会接近女人,在这方面受到限制的人吧?”
  “不,这要看个人的性情,这件事与那个是两回事。”
  “是吗?”赖妙香满脸不解的表情,喃喃说:“男人的心理实在不可理解。”
  不管如何疑惑,如何不相信,反正落水管有从下面爬上去的痕迹,赖妙香的阳台栏杆也留下用手抓过的痕迹。
  当然这些痕迹都是模糊到无法采取指纹的程度,但既然赵岩是与赖妙香的内衣一起坠落于她的窗下致死,赵岩的行径就是不可置疑的了。
  刑警回去了。
赵岩的尸体送出去解剖。
  10
晚上,宫玉美躺在床上又开始思索。
杀赵岩杀得很有艺术性,也很有迷惑性。自己的谋划很成功。
自己同赖妙香密谈,提出除掉赵岩,一来为了灭口,二来也是消除这个不断敲诈的毒瘤。赖妙香也正想除掉他,一拍即合。
晚上,赖妙香打电话要赵岩来她这里,说有事要他帮忙。
赵岩来了后,赖妙香对他说:“我晾的内裤掉了下去,挂到平台下的电线上了,白天让别人看了不好意思。你帮我拿上来吧。”
赵岩到平台向下看了看,说这要跨出平台弯腰下去拿,很危险。”
赖妙香说我拿条绳子拴在你的腰上,拉住你。
赵岩说你一个人拉我怕拉不住吧。
赖妙香说那我再把邻居叫来吧。于是她把我叫来了。
我和赖妙香一起拉着赵岩,绳子搭在阳台的铁栏杆上,赵岩弯下腰,大头向下去拿内裤。这时我向赖妙香使了个眼色,我们俩一齐松手,赵岩就倒栽葱摔了下去。
赖妙香又乘着夜黑,拿着一些内衣下了楼。取下赵岩腰间的绳子,又把内衣撒在他的身上和身旁。装成他偷内衣摔下去的假象。
我设计的这个杀人计划真是很妙,人们就是有怀疑,也只会怀疑到赖妙香,因为赵岩是从她住室的阳台掉下去的。她又有杀赵岩的动机。
下一步么,我要谋划如何除掉赖妙香了。除掉她我的基督山伯爵式的复仇计划就大功告成了。
11
田春达问郝东“关于赖妙香的阳台栏杆绳子的摩擦痕迹,你有什么看法?”
  “我也想不出什么。赖妙香说是晾衣绳摩擦的痕迹,但我觉得她在骗人。因为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绳子会摩擦栏杆?”
  “会不会是要把什么东西放到下面去的时候,绳子搭在栏杆上,因而摩擦出来的痕迹?”
  “可是,没有这个必要啊,东西可以从前面的走廊带出去,何必从阳台放下去?又不是要瞒着人……”
  说到这里,一个念头忽然钻入郝东脑中,使他的表情闪动了一下,但在组长面前他不敢随便说出来。
  不过,田春达组长从郝东的脸色已经看出了蹊跷。
  “喂,你想到了什么?不必隐瞒,正说到栏杆摩擦的痕迹时,你一定想到了什么?”
  郝东刑警抓抓头。
  “只是忽然想起的……就是栏杆被绳子擦过的痕迹这个问题。我认为像赖妙香说的,只是晾衣绳擦过的痕迹,一定不可能有那样的程度。所以,我认为你说的,把什么东西绑在绳子的一端放到下面去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么,是什么东西?”
  “胡和静在锅炉房旁边遇见的包着红色头巾的女子行踪,到现在还查不出来。打扮这么艳丽的女人,公寓附近应该有人看见才对,可是,没有人来报案。这件事使我想到也许她没有到外面去,而是进入公寓里面。”
  “唔,分析得不错。”
  “这是我现在忽然想起的,没有证据,我是觉得也许她带着另外一把钥匙,自己开门进入赖妙香的房间。”
  田春达睁大了眼睛说:“赖妙香有可能派这个女子来谋杀谷若星,同时让凶手进入她不在时的房间。”
  田春达伸手按着额,“赖妙香让这女子去杀害谷若星。在行凶时间,她另外安排不在现场的证明。事先与凶手约好,给凶手钥匙,逃到赖妙香的房间去。所以,外面才没有任何人看见她。”
  “可能是这样。”
  “这女子脱下那一身鲜艳的衣服,换上朴素的衣服。然后把脱下来的线衣、裙子等,加上放在脸盆内的被害人的东西,以及绞杀用的毛巾,绑在绳子上,从阳台放下去。然后她本人再去取那些东西。”
  “可能是的。”
  田春达又反向思索:“那么,用绳子把这些东西放到下面去的理由是什么?凶手只要换了衣服,东西用包巾什么的包起来,不就可以大大方方从赖妙香的房间走出去?”
  “再说,这样引人注目的女性进入赖妙香的房间,公寓的人会没有看见吗?时间确实晚了些,但那时候还是有人走动的,这些人不可能不会注意到这么鲜艳的服装。”
  “除非这两点得到解答,否则上述想法就缺少证据。  
  根据田春达和郝东讨论的看法,赖妙香是利用某女子到浴室谋杀谷若星。凶手是那穿鲜艳衣服的女子,她从地下室楼梯上来,遇见胡和静,然后就直接进入赖妙香的房间。
  赖妙香为了要让人认为她与凶杀案无关,事先安排在凶杀时间与朋友到某咖啡店会晤。因此她的209号房间是锁着的。凶手可能是事先接受了赖妙香的钥匙,打开她的房门,躲入她的房内。
  到这里是郝东刑警前半部的推测。
  田春达又发出疑问:“那么,赖妙香为什么要谋杀谷若星?这是她所疼爱的女孩呀。”
  郝东也跟着思索着。
  “嘿,为什么?”
  田春达接着分析:“这也是我的想象——赖妙香既然有意办新娘学校,可见相当有钱。这一点从打听来的消息就可以得到证明。谷若星则是做过三陪小姐的人,所以对于金钱的欲望非常强烈。本来她也并不是喜欢赖妙香,是为了钱而听从赖妙香指使的。因此,赖妙香可能被谷若星敲诈……不是有人证言,赖妙香在抱怨近来存款减少,感到不快吗?由此可见赖妙香被谷若星敲诈到已经很头痛的程度。所以赖妙香产生了杀意,决定杀死谷若星。那么,赖妙香委托谁去谋杀谷若星呢?”
  想了一会儿田春达又说:“我认为那绳子擦痕与偷窃内衣、坠楼死亡的赵岩有关系。赖妙香说,那天晚上她在房间里吧?而且又说,到第二天早上大家把她吵醒,才知道内衣被偷的事。我推测,她可能是知道却佯装不知道。”
  又想了一会儿田春达看着郝东说:“赵岩很英俊吧?”
  “对,是英俊。”郝东点头。
  “你说赵岩的身高是多少?”田春达盯着郝东又问。
  “不太高,大约一米六十三厘米的样子。”
  “体形呢?”
  “不胖不瘦。”
  “假使赖妙香拉拢赵岩,你会觉得怎样?”
  “没什么不自然。”
  “据说,夜里他常常不在房间。”
  “是的。”
  “假使赵岩潜入赖妙香的房间,也是可能的吧?”
  “可以想像得到……对了,男人不能到女子公寓去,虽然在深夜,也可能会被人撞见。所以根据你的想法是认为赵岩男扮女装,就是那有特征的衣服……”
  “对。所以赖妙香对门的官明照只看到对方的人,却看不见脸。官明照以为这女子是谷若星,但事实上到赖妙香房间的人,不只是谷若星,赵岩也偷偷地来。其它房间的人不是也听见中跟鞋的声音偷偷进入209号室吗?赵岩是男扮女装而来的,他的个子不高大,面相又有些女性化,所以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就是说,行凶后,胡和静到浴室时,在楼梯附近遇见的人就是赵岩。包着红色头巾,发型就不会被人识破,而且低着头,面孔也看不清楚,可能辨认不出来……”
“对,所以赵岩才进得了女子浴室。那时已快十一点,是没有人洗澡的时间。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只要有一个人在里面洗澡,就不可能了。另一方面赖妙香事先通知谷若星在那个时间到浴室去。时间上的一致,是赖妙香一手安排的。所以那两人一定在浴室碰个正着。谷若星是外来的人,以为赵岩是公寓的女人,所以对他毫不警惕。当然如果把衣服脱掉就无法掩饰了,所以我想是在更衣处行凶的。赵岩在更衣处勒杀了谷若星,再把她放入浴池里面。他们两人虽然是第一次碰面,但谷若星的长相,赖妙香一定事先对赵岩描述过。”
  “那么,你是说,谋杀内衣窃贼赵岩的人是赖妙香。”
  “是的。”
  “根据我的想法,”田春达警官宽阔的额上—对眼睛闪亮有神,“赖妙香和赵岩以前就搭上了,赵岩男扮女装,偷偷到赖妙香房间来幽会。但自从被官明照发现以来,同性恋的消息就传开了。这事使赖妙香颇感头痛,但更头痛的是赵岩不住地榨取赖妙香的钱。赵岩虽然是银行职员,薪水却不多。”
  “就是说,赵岩敲诈赖妙香?”
  “对。可能赵岩威胁赖妙香说,假使不依照他的要求给钱,就要揭露他们两人的关系。这事一旦揭露,对于赖妙香会比同性恋的打击更大。因为让男人装扮成女人潜入房间,将成为赖妙香致命的丑闻。不但会没有脸继续住在那栋公寓,而且以道德教育为目标而预备创办的新娘学校,恐怕也会办不成。”
  “既然如此,赖妙香可以付一笔钱给赵岩,结束两人的关系。”
  “可是,赵岩也看透了赖妙香的心思,所以不急着隐退。说不定他是打算把赖妙香的钱全部榨光,才肯罢休。这样一来,赖妙香就非把赵岩杀死不可了,此外,杀了赵岩也可以灭口么。
  “等一下。”郝东说,“你这样说,赖妙香的杀人动机已经明白,但被杀死在浴室的谷若星该怎么解释?”
  “哦,这个吗?这也是赖妙香让赵岩去做的防卫式伪装。”
  “怎么说?”
  “就是说,赖妙香要让人们错误到底,认为她是同性恋爱。为此,偷偷到她房间来的人非得是女人不可。由于这样,她必须向大家证明她的对象是女人。当大家知道了死亡的人是谷若星后,赵岩潜入赖妙香房间的事就一笔勾消了。”
  “照你这样说,赖妙香是事先就考虑到以谷若星作为她向大家证明她们是同性恋的人?”
  “不错。我认为谷若星原先是赵岩的情妇。赵岩不是常常不在他的公寓吗?他是偷偷到赖妙香房间来幽会,但我认为除此外,他还到外面与谷若星幽会。”
  “有道理,但星火酒吧的人都没有听说过赵岩的名字。”
  “可能因为赵岩与谷若星的关系不是发生在星火酒吧。我认为谷若星当三陪小姐的时候认识的赵岩。赵岩叫三陪小姐,碰巧叫到的是谷若星。其后谷若星缠上了赵岩,两人一直保持着关系。其实她到星火酒吧来,不过是半年光景。赵岩是银行职员,是细心的人,担心他和谷若星的事泄漏出去。加上他不会喝酒,到酒吧去也没有意思,所以一直在外面幽会。”
  “那么,赖妙香到星火酒吧去的事,怎样解释?”
  “这可能是与赵岩共谋的,就是说,已经计划好要谋杀谷若星。”
  “同时赖妙香也打算消灭了谷若星后也要收拾赵岩?”
  “我想是的。她大概是对赵岩说:公寓的人已经发现她偷偷到我的房间来,幸好还不知道事实上是你。将来我也要办学校,所以一定要将错就错,维持同性恋的说法。为此,把谷若星作为对象,把她杀掉。反正死无对证,真相不怕泄漏。”
  “为这样单纯的原因,赵岩会同意吗?尤其谷若星是赵岩的情妇,怎么可能为这个就谋杀她?”
  “这也是我的想象,赵岩对谷若星的纠缠,已经感到厌倦。星火女老板不是说道,谷若星曾泄漏她有个情夫吗?也许赵岩在疏远谷若星,而谷若星紧追不舍。谷若星当过三陪小姐,所以显然也有流氓朋友。也可能她威胁过赵岩,你要是敢不理我,我就让那帮人来找你算帐。因此,赵岩也有谋杀谷若星的动机。被三陪小姐纠缠着,对银行职员是不利的事,而且要谈婚事时,也会成为阻碍。”
  “那么,赖妙香到星火酒吧去过两三次的事,该怎样解释?”
  “这是很容易了解的。赖妙香为了让警察和其他人知道偷偷来找她的谷若星和她是同性恋的关系,所以必须事先强调她和谷若星是认识的。酒吧女老板不也说过吗?赖妙香对谷若星很亲热地说话,谷若星却显得拘谨的样子。可以说,赖妙香曾经和赵岩一起遇见过谷若星,谷若星当然不知道赖妙香和赵岩的关系,对赖妙香表示客气的态度。赖妙香为了要让人相信谷若星是她的宠爱者,非得表演亲热的态度不可。”
  田春达又沉思了片刻,然后提出问题的核心:“到这里为止,情况大体上已经明白。那么,关于谋杀赵岩的顺序是怎样的呢?我的想法是这样。”田春达警官以谨慎的口吻说:“那天晚上,赖妙香让赵岩偷偷到她的房间来。然后赖妙香找个借口把赵岩带到栏杆旁边,趁赵岩没有提防时,把他推下去。然后再从上面把晒在阳台的内衣丢到躺在水泥地上的赵岩身体四周。这使得他看上去恰像偷取内衣时,脚下没有踩稳而摔落地上一样。就是说,赖妙香巧妙地利用了女子公寓频频发生的内衣失窃案。制造内衣盗贼,就很容易把事情蒙混过去。事实上那栋公寓的内衣盗贼确实是冒着极大的险而行窃的,所以让赵岩冒充内衣盗贼,坠楼而死,并不会显得不自然。”
   郝东似乎又对田春达的分析产生了疑问,“无论如何,赵岩总是男人,赖妙香有这么大的力量从阳台把他推落下去吗?如果发生挣扎,一定会有声音。既然没有人听见声音,该怎样解释?”
  “女人趁男人没有提防的时候下手,应该有某种程度的成功率吧?比方男的靠着栏杆探视外面的时候,女的突然把他的两脚抬上来,男的就摔下去了。在不小心的情况下,任何事都会发生。”
“赖妙香现在嫌疑最大,是不是先把她捉起来?”
  田春达摇头:“要逮捕人,总得有正当理由,目前还不能以谋杀谷若星的嫌疑逮捕她,因为没有物证。”
  “组长,谋杀谷若星的事暂且不说,先作为谋杀赵岩凶嫌的重要证人而传讯赖妙香怎样?反正那件事是在赖妙香的阳台下面发生的。只要弄清楚那天晚上赵岩不是从墙壁外面攀登,而是进入她的房间以后,从阳台坠落,那就可以发出逮捕令了。”
  田春达对这意见没有说什么,一个人斟酌着。
  田春达不知忽然想到什么,身体转过来对着郝东刑警,“关于栏杆绳子的擦痕那件事,可不可以认为是赖妙香用绳子绑着赵岩的身体,从阳台上面把他放下去?”
  “这个……也有可能。”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起来。田春达“哦、哦”地听了片刻,放下话简后,表情僵硬地看着郝东刑警。
  “赖妙香被人杀死了。” 
   12
  田春达和郝东刑警,以及检验的人到达女子独身公寓时,这边的入口前面聚集了一群人,警察正在阻拦看热闹的人。
  看到他们抵达,一个警察马上向他们敬礼。
  “陈村来了吗?”田春达急急问。
  陈村是管区派出所的所长。
  当他们往女子公寓的入口走时陈村正好冲出来。
  “嗨,你们到了?”陈村脸色苍白,“又有人被杀死了。”
  “真没有想到连赖妙香也被人杀死。”
  田春达接道。
  “在她的房间被杀的吗?”田春达问。
  “不,是很奇怪的地方。”
  “很奇怪的地方?”
  “是的。地下室楼梯下去的地方不是有一间锅炉房吗?一小时前在那里发现尸体的。”
  锅炉房!真是意外的地点,田春达匆匆看了郝东刑警一眼,这位刑警也露出了惊愕的眼光。
  陈村引着他们到地下室去,这里那里都有警察在守卫;谷若星遇害时,他们就到锅炉房来过数次,却想不到赖妙香会在这里被谋杀。从入口看时,看到一个黑衣女人俯身在狭窄的角落之间,灰色的裙子稍翻上来,露出白白的腿。
  “尸体发现时就是保持这个样子吗?”田春达问。
  “是的,在检验完成以前是不会移动的。”
  刑警开始拍摄现场的照片,一时镁光灯闪个不停。
  拍摄完毕后,法医把俯着的尸体翻过来,赖妙香的嘴巴流出少许的血,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痛苦致死的表情。
  看得见其颈间有一条索沟,面孔紫黑,是勒死的特征。
  法医蹲下去,翻开眼皮检查眼睛,又拿出手电筒照射鼻孔、口腔等,然后对站在后面的田春达报告说:“推测死亡时间大约十小时至十三小时,详细情形要经过解剖才知道,但从尸体的硬度来看,时间上大概没有错误。”
  片刻后,担架进来把赖妙香的尸体搬出去。她穿着家居的短衫和裙子,着拖鞋,没有穿丝袜,一望而知没有外出的准备。当然也没有携带皮包。
  法医判断绞杀用的凶器是麻绳,但可能是凶手带走了,尸体身上和现场都没有找到。
  “显然,”法医站起身来对田春达说,“被害人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人用力推到墙上撞了后脑,昏迷后被勒死的。”
  “是谁发现这尸体的?”田春达问陈村。
  “是这公寓的管理员。据说,今天早上十点半左右,他到锅炉房来打扫时,发现尸体,马上向我们的管区派出所报案。”
  管理员战战兢兢地走到田春达前面来。
  “这锅炉房一向不锁吗?”田春达问。
  “是的,只是关着,不锁。因为没有人会到这种地方来,所以一向都不需要下锁。”
  连续发生了三件离奇的命案,使得这栋公寓的管理员惊慌失措。
  “昨夜有没有烧洗澡水?”
  “没有。本来昨夜是烧洗澡水的日子,因烧水锅炉坏了,为了要修理而没有烧热水。”
  如果死后十小时至十三小时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赖妙香就是昨夜十点半至午夜一点半之间遇害的。既然没有烧洗澡水,就没有人下来浴室,凶杀过程不会被人撞见。
  昨夜没有烧洗澡水是一个重要的条件,因为有没有人到地下室来,对于凶杀能否得逞关系密切。没有人经过锅炉房前面,可以使凶手容易下手杀害赖妙香。
  不过,奇怪的是赖妙香为什么会进入锅炉房?
  当然是凶手把她带进来的。只是如果强迫,她就会呼叫、抵抗。虽然是地下室,声音还是会传到上面的公寓。
  管理员是在一楼角落的值班室,但过了午后八点,他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他没有听见呼叫声。而且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后,赖妙香有没有从二楼下来,到地下室去,管理员就看不见了。
  因此,无法判断赖妙香是被迫到锅炉房去,还是自己愿意去。如果是后者,当然凶手是被害人认识的人,而且可能是情投意合的人。不过,就算是情投意合的人,没有什么事,为什么要到锅炉房去?这一点未免奇怪。晚上的锅炉房当然是静悄悄的,而且由于没有烧洗澡水,据说地下室没有亮灯。假使赖妙香毫无抵抗地到锅炉房去。可见凶手必有相当的理由促使她去。
  不过,还有一个情形可以想像。那就是赖妙香和一个认识的人到地下室,走到锅炉房前面时,对方突然用力把她拉入锅炉室。假使是这样,赖妙香当然会挣扎,也会大声叫喊才对。
  虽然如此,在不能洗澡的日子,赖妙香到地下室去做什么?事实上她也没有携带洗澡用具。其中原因是警察想象不出来的。
  “试着想想被害人当时的心理状态吧。”田春达说。
  “赖妙香显然是被十分亲近的某个人邀到地下室去的,对方一定是对她说,要跟她商量极秘密的事。当天晚上没有烧洗澡水,所以不会有人进去的地下室是最理想的说秘密话的场所。如果是普通的秘密话,当然不必到地下室去,可以在她的房内说,把门关起来,说话声就不会传出外面。因此,他们所谈的秘密话,想必是非常秘密的秘密话,甚至在房内都不放心说的秘密话。”
  田春达召集刑警们,把关于赖妙香的疑点加以说明。
  “由于以上所说的原因,赖妙香是利用赵岩谋杀谷若星。然后利用已经发生多次的内衣失窃的机会,让赵岩伪装偷窃内衣的变态者,使他从她的房间的阳台掉下去,坠楼死亡。现在,赖妙香假使是由于重大的秘密而应邀到地下室的话,这秘密话可能是与她的犯罪行为有关系。换句话说,这公寓里面有人发现赖妙香的犯罪行为。这样解释才能说明她顺从地到没有人的地下室,而且又进入锅炉房的原因。也就是说,在地下室还不够放心,非进入锅炉房不可,因为还担心说不定有人经过地下室。”
  正召开案情分析会时,法医打电话来传告尸体解剖的结果。推测死亡的时间和原因,以及勒杀所用的凶器等,都与法医的原来判断一致。从胃袋中的晚饭消化情形来看,其死后经过时间也更加明确地证明原来判断没有错误。
  “也就是说,凶手绝对不是外面的人。我想,从这独身公寓的房客追查,一定不会错。”
  与女子公寓相连的男子公寓的房客,当然也包括在怀疑之中。
  “动机方面呢?”一位刑警问。
“动机吗?正如刚才说过的,是发现赖妙香犯罪的人。说不定是赵岩被谋杀以前,偷偷把事情告诉朋友,这个人就偷偷以此威胁赖妙香,敲诈金钱。赖妙香是吝啬的女人,所以拒绝对方。假定这项交易是在锅炉房进行谈判,那么,赖妙香进入那里就不会显得不自然。在那里赖妙香拒绝对方的要求,她是骄傲的女人,可能恶言责骂对方。对方一气之下就……因此,男子公寓各房间的房客,以及女子公寓各房间的房客都必须传讯。尤其是女子公寓这边,要查出是否有人看见赖妙香到锅炉室去。”
案情分析会到这里暂时结束。
  13
刑警经过大范围询问,没有发现可疑的情况。
这时候,女子公寓的郑芝慌慌张张跑进来。
  “我的内衣被人偷走了,刚才偷走的。一定是我下来开会的时候去偷的,因为下来以前还好好地晾在阳台。反正请到我那里看一下。”
  面庞小小的,个子矮矮的郑芝,说话时的表情仿佛鬼魂出现被她看见一样。因为已经相信偷窃内衣的人是坠楼死亡的赵岩,所以觉得好象是赵岩的鬼魂出来偷窃似的。当然田春达和郝东刑警都不认为偷窃内衣的人是赵岩,只是赵岩坠楼而死后没有几天,这变态者就重新出现,不免令人惊骇。
郑芝的房间是在三楼309号室,田春达和郝东刑警经过她布置漂亮的房间到阳台时,看到一条绳子从上面垂挂下去,在风中摇动,他们亮着手电简查看阳台下面,但这小偷的技艺似乎十分高明,看不见爬上来的痕迹。
  这时候。宫玉美说一声打扰,从门口走进来。
  “嗨,好可怜。”宫玉美对垂头丧气地站在刑警旁边的郑芝说,“年轻人对刑警先生诉说内衣被人偷窃,是多么勇敢的行为啊。我告诉郑芝,要帮她说,但她表示现在刚好刑警先生在这里。所以要亲自来说。”
  “你是在这隔壁的房间吧?”田春达问。
  “是的,我是在隔壁,310号室。旁边有洗衣室。”
  “也许是从洗衣室进去,沿着外壁偷窃的。”郝东说。
  两位刑警到洗衣室查看,洗衣室无需下锁,所以随时可以进入。他们用手电筒照射窗外,但仍查看不出凶手侵入的证据。
  归途的车中,田春达警官垂着头坐在郝东旁边。原以为他在打盹,其实不然,他是一心一意在思考。
  “郝东。”田春达开口,“刚才洗衣室没有下锁吧?”
  “对,没有锁,因为据说里面没有什么,不怕遭偷,所以整夜任何人都能进去。”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到那边去走走怎样?”田春达从车内看到儿童公园就在那边。
  “坐一下吧。”
  在长椅坐下来后,二人看到天上星星闪烁,今天的侦查工作从上午就开始,不知不觉间已经到这么晚了。
  田春达开口了:“谋杀谷若星、赵岩,以及赖妙香的凶手,可能都是相同的人。”
  “有可能。”
  “从赖妙香的阳台栏杆的擦痕就可以知道,那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而是设计好的圈套。”
  “你说明一下怎么样?”郝东有些不解地说。
  “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在没有得到证实以前,不能说得太有把握。”
  “推测也不要紧,说说看吧。”
  “从赵岩被杀的情形先说吧。赵岩的尸体被发现时是第二天早上,但正如解剖尸体的结果指出是午夜一点半左右死的。当时,赵岩可能是与另外一个女人在赖妙香的房内。三个人可能在赖妙香房内说话,然后赖妙香起身到阳台,收取晾在绳子的内衣。这时,她故意让一件内衣掉落挂在阳台下面墙壁突出的地方。当然丢下一件,不见得就会准确地挂在那,所以大概是三、四件一起丢下去,只要其中一件能挂在那里就行了。”
  “然后呢?”
  “赖妙香回到房间说,糟了,不好意思让人看见的内衣勾在外面,取不到,怎么办?假使她请求赵岩,这男人当然就得爬下去拿吧?三个人便一起到阳台来。”
  “然后?”
  “赵岩跨出栏杆要下去,但觉得很冒险。同时这也是赖妙香和另外那个女人计划好的,使用绳子系在赵岩的腰带。绳子是赖妙香早就预备好,放在房内的,所以马上派到用场。”
  “就是说,赖妙香和另外一个女人拉着绳子的一头,把赵岩吊下去。”
  “不错。绳子挂在栏杆上面。所以才留下那擦痕。当然赵岩是手脚并用,而且有相当的体重,所以栏杆才会摩擦出那些痕迹。赵岩以不稳定的姿势伸手取下挂在绝壁的内衣,一副猴子一手勾着树枝、一手摘取东西的模样。这时候,两个女人在互相暗示下放开绳子。一刹那间,赵岩摔下去了。摔下去的地方是水泥地,这也是事先计划的地点,而且赵岩当时的姿势是头朝下面,所以就垂直落地……”
  “不过,绳子放开时,赵岩不会叫吗?”
  “人在遇到意外时,恐怖之余,往往叫不出来。所以赵岩可能是还没有发出声音就先坠地了。”
  “坠地后,系在赵岩身上的绳子怎么办?”
  “两个女人之一下楼到外面,从死者身上解下来就可以了。那时是午夜一点半,外面不可能有人,就算万一在楼梯被人遇见,同样是公寓的房客,所以人家也不会感到怀疑。不但如此,这个女人要下去时,顺便以黑色包巾包着赖妙香的内衣带下去,撒在尸体上面,恰象从上面覆盖下来一样。”
  “嗯,这想法不错。”郝东抚摸着下巴。
  “这事也顺利地做到了……而且犯罪者始终想着伪装,把已故的赵岩伪装成内衣盗贼,但因为他本来不是这样的人,担心以后也许会出现纰漏,所以为了使人以为内衣盗贼与杀人有关,以混乱侦查,便也偷了隔壁郑芝的内衣。”
  “不过,那人从什么地方进去的?”
  “我们已经确认郑芝的阳台下面没有攀登的痕迹,如果进入她的房间就可以办到了,而她是没有锁门就下楼来参加集会的。” 
  “不过,你所假设的凶犯宫玉美是六十来岁的人哩。这么老的人,杀得了赖妙香这样年轻的人吗?三十多岁,充满活气的人,抵抗一下,年老的一定就输了。”
  田春达警官默默考虑了片刻。
  “这事我也仔细想过。”他开口说,“我是认为乘虚而入,攻其不备,年龄上的条件不会成为太大的障碍,尤其是在黑暗的地下室锅炉房里,突然性会增强。
  “外国不是发生过有名的‘浴池新娘’谋杀案吗?连续把新娘按在浴池中淹死。1892年英国的卡雷也发生过八十一岁老太婆把二十八岁的媳妇淹死在浴池的案件,凶手是叫做梅亚丽的老太太,由于她是八十二岁高龄,警察根本就没有怀疑这位婆婆,而作为意外死亡结案。杀人动机,是出于儿子被媳妇占据的嫉妒。此外,1925年美国新奥尔良也发生了类似的命案,叫做德丽莎的六十八岁的老太太,在距离她家两公里的海岸,把附近一个十八岁少女从小舟上面推落海中淹死。本来少女是带着老太太出去划船玩的,凶杀案是发生在距离海岸仅十米的地方。经过情形是德丽莎看到水中的游鱼,指给少女看,少女弯身探视水中时,老太婆德丽莎突然捉住她的脚提上来。并且为了让她淹死,抓着脚不放。这凶杀案被发现的原因是,老太太不知道少女会游泳。会游泳的人竟溺死于距离海岸才十米的地方,警方感到怀疑而进行调查,终于逮捕了德丽莎。”
  “嘿,师傅,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田春达说,“最近我从图书馆借了一本法医学专家写的《女性犯罪世界的实例》来看过。”
  “师傅你真是用功。”郝东佩服地说。
  “看些书是有用的。对赖妙香的谋杀,只要被害人没有提防,缺少体力的老人也干得了。关于索痕的问题,如果被害人是蹲着,凶手站着,那就不会往后倾斜。”
  “动机呢?”郝东刑警说,“宫玉美谋杀这三人的动机是什么?”
  “动机吗?我们在总部传讯赖妙香时,她亲口泄漏了消息。她对我说:我的服装学校也有外国礼节的科目,这方面的课程我是考虑请以前的外贸商夫人宫玉美来担任,她过去跟随丈夫经常出国,是很懂西方礼仪的。”
  “这话给你带来什么灵感?”
  “也许赖妙香把她的办学计划告诉了宫玉美,并且让她投资了一笔钱。但赖妙香尽管说大话,事实上正如别人的证言,金钱方面颇为拮据。也就是说,宫玉美一生的储蓄和卖住宅的钱全部投入了赖妙香的办学校计划中。后来渐渐发现赖妙香是欺诈,学校可能办不成。在宫玉美看来,教新娘学校的学生外国礼节是一件有意义的事,她对这事抱着很大的期待,说不定是当做她老后的生活意义。所以当她听到赖妙香说这事已告吹时,金钱上和精神上双方面的打击一定很大。”
  “不错。”
  “办学校的事告吹的原因,是赖妙香的钱被谷若星,赵岩诈取。这事想必是宫玉美向赖妙香追问,逼得她只好坦白说出来。可能赖妙香也正好在考虑摆脱谷若星和赵岩,所以她们两人便商量消除谷若星和赵岩。换句话说,这是宫玉美的希望被毁灭后的报仇。”
  “不错。”
  “于是,赖妙香便欺骗赵岩,要他在那个时间让谷若星到浴室去洗澡。赵岩就照着赖妙香的话,联络谷若星在指定的时间到浴室去。对赵岩来说,他也已厌倦了这三陪小姐,不愿意再被她纠缠。因此,谷若星被杀后,他反而舒了一口气。”
  田春达起来往车子方向走,郝东刑警在他旁边坐定便说:“开回刚才那栋公寓。”
  二十分钟后,车子回到那栋公寓。田春达下车,仰头眺望女子公寓,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灯光的窗子增加了好几扇。时间已经过了九点。
  田春达没有上楼梯、先进入内院,从那里抬头看三楼,从旁边数来第三个窗子还亮着一盏小灯。
  田春达敲叩三楼310号室的门,郝东刑警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门内的动静。接着,他向田春达眨眨眼,因为他已听见脚步声走过来。
  “哪一位?”宫玉美用礼貌的声音在门内问。
  田春达通报了姓名。
  “哎呀。欢迎欢迎。”
门开了,出现了亲切而客气的宫玉美。
  “这么晚了,又来打扰。”
田春达也礼貌地寒喧。
宫玉美把他们两人让进了里面。
  这里与其它房间的华丽迥然相异,壁上挂满了外贸商夫人年轻时代的照片。在朴素而高雅的色调下,弥漫着绚烂已经退色的萧条生活。
  “嗨嗨,两位也太辛苦了。请稍等一下,我去沏茶。”
  宫玉美恰象接待贵宾一样郑重其事。
  “夫人,请不要客气。”田春达阻止地说,“我们一会儿就告辞。”
  郝东刑警的眼睛往田春达那边闪闪。
  “事情是这样,最近连续发生了几件离奇的案子,我们想就这些事,请教你几个问题。”
  “哦,是吗?真是辛苦你们了。好的,我知道的范围内,任何事都可以说,请问吧。”
  “那我就直率地说。夫人,赖妙香要设立学校,你是否在金钱方面给予他协助?”
  “是的,我给他融资一千五百五十万元,那是以学校设立后,由我担任董事长为条件而融资的。我是把我多年的积蓄,卖掉住房的钱,全部拿出来投入其中。”
  “哦。那么,赖妙香已经遭遇了不幸,不过,在这以前设立学校的可能性到底大不大?”
  “哦,赖妙香由于种种原因,发现已经不可能设立学校。换句话说,我把一千五百五十万元投入了泥洼中。”
  宫玉美高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她的指尖因愤怒而微微发抖。在别人面前不表现喜怒哀乐,显然就是高雅的修养。
  “赖妙香有一位情人,叫做赵岩,你知不知道?”
  “知道。她什么事都告诉我,所以我知道得很清楚。不过,为了她的名誉,我一直没有告诉别人。”
  田春达接着问:“那就是说,赖妙香的钱大部分被赵岩敲走,因此学校才办不成的事,你也知道?”
  “嗨嗨。”宫玉美夸大地称赞:“毕竟是警察,调查得这么清楚……一点不错。赖妙香被坏男人捉住不放,我也非常同情她。”
  “你不会因此而怀恨赵岩吗?就是说,赖妙香由于被赵岩捉住不放连续敲诈。才使得你的一千五百五十万元丢入了泥洼中。”
  “是的,赵岩是狠心的人,我确实对他很生气。”
  “对不起。”郝东刑警突然站起来,“夫人,能不能让我们搜查一下房间?”
  “咦?对我有怀疑吗?”
  宫玉美的表情仍然冷静如前。
  “是的,夫人,你有谋杀谷若星以及赖妙香的嫌疑和谋杀赵岩共犯的嫌疑。”
  “我吗?”宫玉美连惊诧的表情都没有,“你们为什么会这样想?”
  “夫人,你在锅炉房杀死了赖妙香。那天没有烧洗澡水,能把赖妙香邀进锅炉房的人只有你。你表示要在那里和赖妙香悄悄密谈,然后突然把她推到墙上撞昏,再用事先预备的绳子绞杀了她。”
  宫玉美沉默了了一会儿,然后含着微笑,走到衣橱前面,用钥匙打开最下面的抽屉,把一叠整整齐齐的内衣拿出来。
  “瞧,这些是隔壁郑芝的内衣,镶着漂亮的花边,可惜不懂得洗涤方法,洗得不够干净。”
  然后又从下面抽出一条白色的尼龙绳。
  “刑警先生,这是从阳台把赵岩放下去时所用的绳子,之前我诱使赵岩用这条绳子杀死了谷若星。杀死谷若星是因为她对赖妙香搞敲诈弄走了我的投资。而杀死赵岩是为了灭口,也是为了报仇,他也搞敲诈弄走了我的投资。然后我又用这条绳子缠住了赖妙香的颈项,当然,也是为了灭口和报仇。”
  宫玉美淡淡地说。
“刑警先生,我的钱几乎全部丧失了,我的晚年理想也破灭了……所以我一定要报仇出气。在完成了复仇计划之后,我可以轻松地离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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