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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电话啦……来电话啦老米头”……
这是儿子小米在他的棒棒机(老人机)里设的铃声。
乡村,空旷的房前小晒坝上回荡着振聋发聩的雷声(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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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米头一瘸一拐拾起手机。
“喂,大舅哥,我是烈金……”
“喔,是妹弟!你有啥事?”老米头与其说在打电话不如说在“吼”电话,因为他的耳朵背所以他觉得别人的听力也就差。
“大舅哥,小米又买新车了”!那头烈金兴冲冲的。
“我儿又买新车了?!我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他去年开回来的黑色车子不是好好的吗?”老米头真的是不相信。
“嗨,大舅哥,我还会骗你吗?”今天我进城到车站就是小米来接的,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牌号:5279……”烈金在电话里只差发誓赌咒。
“5279?这个号码就是那辆黑色车子的啊!”老米头掐断电话,不再想听妹弟瞎掰。
老米头遂又自言自语:“哼,还想骗我!5279谐音就是'我爱吃酒',我儿就好这口,所以选了这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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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电话,老米头脸上的萝卜丝(皱纹)少了很多,虽然他觉得妹弟可能在说谎,但心里谁又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出人头地呢?!自从老伴去世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好消息了……
或许,这是善意的谎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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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几日,小晒坝公路上传来阵阵汽笛声。老米头急匆匆往外走去,心想一定是自己的羊躺在路上睡觉别人的车过不去。
老米头走下石梯,刚要伸手拽羊……
“米头叔,米头叔,不好了,不好了……”村里的小勇把头伸出车窗外喊道:
“啥子不好哦?小勇,你可别吓老叔我哈!”
“小米的车子……小米的车……”小勇脸上一副火烧火燎的样子。
老米头一惊:“小米的车出事了?……”
“对、对、对……唉,不对不对……”!小勇由于激动脸一阵红一阵白,老米头的脸也跟着变化。
“是这样的米头叔,小米的车被套牌了……”
“你娃儿吓死老叔了,啥子叫套牌”?
“我今天进城办事看见一辆白色面包车挂着你家小米5279的车牌……”
“我当啥事呢!?”老米头打断小勇的话。
“米头叔啊,米头叔,你还以为是小事吗?要是别人挂你家车牌撞死了人,你家小米不坐牢吗?”小勇一本正经地说着。
此刻,老米头脸上又立马堆上厚厚一层萝卜丝(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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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勇见状继续绘声绘色讲起来:“今天我在城里看见一辆挂着5279车牌的白色面包车从洗车场开出来,飞叉叉的(四川话,比喻速度快);我心想这不是小勇的车牌吗?难道他换了新车?于是我决定去和他打个招呼,可那辆车像鬼撵来了一样,三转两转就不见了,我对城里的路不熟……给小米打电话他又关机……真是急死人,只好回村给你老讲……那辆车一定是套牌,要不他开那么快干嘛?!”
老米头脸上萝卜丝洒落一地,其间夹杂着丝丝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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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刻手足无措:“怎么办……怎么办?前两天烈金还说小米买了新车呢?这究竟怎么回事?……”
“怎么办?快打电话叫小米报警噻!”小勇说道:
“对,打电话叫我 儿报警”!老米头一边走一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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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老米头心脏已快提到嗓子眼;他在想是不是已经有人闯祸?儿子已经被抓起来了!
晚上8点,老米头依然痴痴傻傻地蜷缩在木凳上,饭也没吃(根本没煮);突然电话响起……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青影弹射而出;那个平时缓慢的瘸腿老汉,竟能直扑电话,旋即点开通话按钮:“喂,是小米吗?”
“是我,老汉儿!我昨晚手机忘记充电,今早出门就自动关机了;你一下午打100多个电话干啥?……”
“干啥?老子在担心你!你现在在哪里?”老米头的吼声在听筒里炸响。
声音实在太大,小米把免提打开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老汉儿,我和同事小姜在外面吃饭,还有他的女朋友。”
言毕,小米将目光投向同事表达歉意,同事则点头表示理解!
“前几日,你姑父说你又买了新车,是不是真的?……”
小米愕然:“没有买……”
“没买!你还在骗老子;你个没良心的,你娘死得早,是老子一泡屎一泡尿把你喂大的,你买车我又不坐,你却瞒着我……”老米头声带哭腔。
小米一头雾水,不知此话从何说起?
同事女友一脸惊诧:“这老头怎么会给儿子喂屎尿?……”
见老头越说越离谱,小米迅速关闭免提,走出门外:“老汉儿,你说话文明点嘛!啥子还给我喂屎喂尿哟?!我真没买新车,再说我原来的车好好的,买啥新车嘛……”
老米头听小米这一说则更紧张:“娃呀,你没骗我就好,你快到派出所报警吧!”
小米心想这老汉儿是不是生病了?我没买新车就要去报警吗?!当真是警察一天闲得慌哦。
小米:“不去,没事报啥警?”
“娃呀,你是不懂法吗?村上小勇看见一辆白色面包车套了你的车牌;要是别人撞死了人你不坐牢吗?……”老米头急得捶胸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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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小米恍然大悟,小声说道:“老汉儿,我的车就是白色的,以前拉货没个讲究,两年没洗车当然就白车变成黑车啦;现在我拉加工厂的熟食品,每天都要洗,车是又白又亮……”
老米头长舒一口气:“别说了,别说了,背时砍脑壳的娃儿!你这不讲卫生的习惯差点吓死老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