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猎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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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和二牛，是住在山村里的一对孪生兄弟，今年才十二岁。弟兄俩一样的个头、一样的面容，又常常穿着一样的衣服。他们的爹娘种地为生。爷爷七十岁了，识得各种草药，终年在山里采药物。大牛、二牛自小儿跟爷爷最亲，六七岁的时候，白天一前一后跟着爷爷满山跑，夜里一左一右靠着爷爷睡。他们最爱进山，到了山里可自在了，跳到河里摸鱼，爬上大树掏鸟窝，当然也热心地帮着爷爷挖药、采枸杞子。可从前年起，爸爸不让他们随心地玩要了，交给他们一窝子山羊，要他弟兄俩负责饲养。

放牧这活儿并不赖。大清早，大牛二牛一人揣俩窝头，迎着朝霞把羊群赶向山崖下绿茵茵的芳草地上，直到傍晚，又披着一身晚霞，唱着山歌，把羊群带回家来。只要羊儿能吃饱喝足，他们尽可以恣情地游玩。
一天，上午下着濛濛细雨，大牛二牛闷在家里没有出门。中午以后，天放晴了，他俩又赶着一群羊到山下去放牧。两头母羊走在头里，八只小羊羔欢跳着跟在后面奔跑。母羊时不时回过头来，“咩，咩”地打着招呼，慈爱、关切的眼光盯着那一只只毛色雪白，肥胖、活泼的羊羔们。大牛二牛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把羊群带到了一片草地上，找到一棵大桑树，拴住了母羊，坐下来看那些小羊儿们一边吃草一边高兴地蹦励跳跳。
两人坐了一会儿，二牛发现山崖上有许多红红的野莓，忙招呼哥哥一块儿爬上去采了吃。那野莓又酸又甜，多么可口啊！吃得小肚子鼓鼓的，弟兄俩就你追我赶，竖蜻蜓、翻跟斗，玩耍开了。玩累了，俩人找到一个避风的去处，背靠着背坐下来歇息。一会儿，二牛先发出了“呼呼”的鼾声，大牛一面在喊着“二牛，二牛，别睡！”一面自己也眼皮儿打架，睡着了。这美美的一觉，直睡到夕阳西下，苍茫的暮色将要从四周合拢来了，大牛才先醒了过来。

他一看天色，跳起来叫醒了二牛，急急忙忙往大桑树奔去。二牛去解开母羊的绳索，大牛忙着把小羊羔找回来。俩人一点数儿，啊哟，不好！八只羊羔，怎么只有七只了？东找西寻，没有影，却在一块岩石边发现了几片羊毛、一滩子血迹。糟了，准是给狼叼去了，那只长着一对美丽、胆怯的眼睛的小羊儿肯定没有命了。大牛折下一根树枝，气呼呼地要上山去找。二牛说：“哥，天黑了，要是真遇上狼，咱斗不过它，还是回家再说吧！”

大牛想想也是，只好骂骂咧咧赶着羊群下山。
回到家里，爹妈瞪了他们几眼，没有说啥。老爷爷打着哈哈说了一句：“放羊倌治不了狼，可算不得好样儿的！”大牛二牛听了，我瞧瞧你，你瞧瞧我，没有吭声。这一晚，弟兄俩没精打采地，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大清早，大牛把还在熟唾的二牛喊阻，说：“二牛，不信咱两个大活人还治不了一只畜生，走！上山找狼去！”

二牛犹疑地说：“听爷爷说，大狼还能把娃儿叼走呢，咱俩行吗？”
“行！咱带着口刀，两个对付一个，还怕不行！”“好！跟它干吧——咱把爷爷的采药镬子带着。”弟兄俩商量妥了，也不告诉家里人，吃罢早点，大牛带一把打草的镰刀，二牛带着爷爷的小镬子，一溜烟出村上山去了。

来到山崖下，大牛二牛楞住了。山峰那么高，那么大，上哪儿去找狼呢？

“爷爷说过，狼都是住在背阴的山洞里的。”二牛回忆着说。

“对，狼洞口还一定有石块、小树、茅草遮着。”大牛补充道。

“狼进出的道儿上，茅草是倒着的。”“狼洞近处，常常有狼拉的屎。”
弟兄俩对于狼的居处的知识，就这么一点儿，可他们认为尽够用了，鼓起勇气，沿着昨天发现羊毛和血迹的岩石找去。找啊，找啊，嘿！又是两片羊毛，又发现好几滴渗进了黄土中去的血迹！弟兄俩顺着血迹，轻手轻脚地继续找过去，啊！找到了！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太阳照不到的兄旮旯里，有一个笆斗大的洞，洞口留着一颗血淋淋的小羊头——准是那只长着一对美丽、胆怯的眼睛的小羊羔，真可怜，连耳朵都给啃光了。远远地向洞里望去，黑魆魆的，啥都看不见，也不知道有多深。

大牛紧一紧腰带，抓起镰刀就要往里闯。二牛一把扯住他轻轻地说：“慢，哥，爷爷说，遇事要先思谋思谋。”

大牛停下来，眼珠一转，指着离洞稍远的一棵树说：“二牛，你先上树。”

看兄弟在树权上坐稳了，大牛拾了几块石头，端详着也爬上一棵正对着狼洞的大树。然后，他眯着眼瞄了瞄，“拍”的一声，把一块石头掷进了狼洞。石头落地，洞里发出一阵“叽叽唔唔”的声音，却不见有什么东西窜出来。相准了又一块石块扔去，还是那样，一阵“叽叽唔唔”。

大牛想了一想，知道洞里肯定没有狼，做手势叫二牛还在树上呆着，他自己滴溜滑下树来，大着胆子，紧握镰刀，伛着腰钻进洞里去。啊！这洞还真不浅呢，大牛聚拢眼神看去，洞底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蠕动。进了洞，就得查个仔细，大牛一步一步，缓缓地向前行进。忽然，他敏锐地发觉，身后又有什么声音在响动，糟糕，一定是那只恶狼回来了。他急忙闪在一旁；高高地举起了镰刀，准备跟那只狼拼一个你死我活！

吁！一场虚惊。原来是二牛他不放心哥哥一个人进洞，也跟着踅进来了。两个人就胆壮了，大牛轻轻地说：“快，上去看看前面是啥玩意儿在爬动！”
三步二步上前一瞅，喔！是一对小狼崽子，个儿比他们家的羊羔还要小，眼睛半睁半闭，身上的狼毛还没有长齐。
“逮住它！”
大牛叫了一声，两兄弟一人一只，抓在手里，疾忙退到洞外。那两只狼崽，四脚摆动，嗷嗷地嗥着。
二牛乐了，说：“行，它叼了咱一只，咱逮了它两只，够本了，走吧！”“慢，咱还不能放过那大的。”大牛挺着眉毛说，“得想个法儿。”
二牛看看手里那只又在嗥叫的小东西，说：“哥，咱有个好主意！”旁边并没有第三个人，狼崽子当然也听不懂人们的说话，可二牛还是机密地凑在哥哥的耳朵边，絮絮叨叨说了一小会儿。
大牛听得眉开眼笑，拍了一下大腿：“中，这个点子好，就这么干！”
说完，弟兄俩各人手里提着一只狼崽，镰刀、镬子插在腰带上，分手背向走开。相隔有百多步的地方，大牛爬上了东边的一棵大树，二牛爬上了西边的一棵大树。坐稳当了，各人把手中的狼崽放松一些，让它们也安稳地扒在树干上。
然后，敛住神等候那老狼回来。
等了有好大一会儿，大牛看见一只比猎狗还要高大的狼正从东边山谷里窜过来，就喊了一声：“留神，来了！”
不一刻儿，老狼嘴里叼了只野兔，一颠一颠奔到了洞口。
那狼真狡猾，到了洞口，它把嘴里的死兔放下，先用尾巴伸进洞去扫了一阵，才又衔起死兔转身进洞。立刻，它又窜出洞来，拉长声音，“呜——呜——”嗥叫起来；接着，再进洞，又窜出来嗥叫。显然，它发现它那心爱的狼崽子失踪了，正在仓皇地叫唤、寻找。
那时，大牛在树上发笑了。他故意使劲地扭手中那狼崽的耳朵，扭得它不断地乱叫：“嗷——嗷——”老狼听到叫声，抬头一看，只见树上一个孩子正把自己的崽子高高地举在手里。它怒吼着飞奔到大牛那棵树下，一面嗥一面往树上爬。可是，树又高又粗，狼根本爬不上。它只能用前爪扑到树上，象人那样直立起来，再也无法前进。大牛哈哈大笑，有意弯下腰来，把小狼崽放低一点儿，但离开老狼的头部还有七八尺，仍是够不着。那老狼伏下跳起，眼睛都红了，就是无可奈何。

二牛看哥哥耍够了，高声喊道：“这回，摊到我了！”
大牛把狼崽依然放回树干，那边二牛却用力地在扭他手里的那只狼崽，让它吃痛嗥叫。老狼竖起耳朵一听，那边树上还有一只崽，便竖直了鬣毛，发疯一样奔到二牛的树下。还是那样，白费劲，爬不上；看得见，摸不到。跳啊，叫啊，折腾了半天，大牛手里的狼崽又在嗷嗷叫了，老狼又飞奔回去。跳踉了一阵，二牛再把它引过来。……

就这样，大牛二牛一递一次地引那老狼来回奔跑。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老狼嘴里不停地嗥叫，四条腿不停地奔走。十多个来回以后，气喘吁吁，嘴里喷出了白沫；二十多次以后，声音没有了，奔动迟缓得多，肚子剧烈地搐动着。但是它总舍不下自己的崽子，依然随着大牛、二牛的撩拨，精疲力尽地来回跑。到三十多次以后，那老狼刚从二牛那边捱到大牛树下，就倒在地上不动弹了。大牛机灵得很，怕它装死，先不下树，一摸兜儿里还有刚才没扔完的石子，便对准了狼的头部掷下去，“拍”，掷中了，那狼还是不动。大牛再把手里的小狼崽扔下地去，小狼崽一阵乱叫，老狼还是没有动静。大牛这才放心，滑下树来，用脚踢踢老狼，果然已经累死、急死了。

二牛也已经抱着另一只狼崽下树过来，弟兄俩心满意足，一个抓住两只狼崽，一个曳住老狼那蓬蓬松松的尾巴倒拖着，高高兴兴地下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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