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的复仇者(小小说)
何必是本市一个小有名气的业余作家,在一家纺织行业的大公司宣传科工作,本来是挺轻闲挺自在的。可是最近,他的倒霉事却接踵而来。事情的起因是一篇小说。何必写了一篇题 目为《破产〉的小说,发表在纺织行业的一家期刊上。
在小说中 ,他无意中采用了与本公司的实际情况相雷同的一些内容,比如管理方面、公款吃喝方面等, 不幸被总经理吴友德看到了。
吴友德气急败坏地将他召到了总经理室 ,把载有那篇小说的杂志狠狠地摔在他眼前问:“何必,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必诚惶诚恐地说: “我没有什么意思,小说是文学作品,全是胡编乱造的。 ”
吴总冷冷笑了一声说:“看不出你的口才还蛮好的,在这里真是屈了你的才, 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上班了。政工科马上就会通知你,你被开除了! ”
何必是个火爆脾气,一听就气炸了。他怒不可遏地质问吴友德:“你凭什么无故开除我? 不想让我在这儿干我可以调走。”
吴总在他的老板椅上翘起了二郎腿,很舒适地颤了颤说:“凭什么?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我想开除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你还问什么问?”
何必再也按捺不住了,他大声喊道:“姓吴的 ,我要控告你!挥霍公款!还有,你滥用职权 ,无故开除工人。你不配坐这把椅子!”
吴总吃了一惊, 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不屑一顾的表情,慢 言慢语地说:“你去告吧,不过我警告你, 法律是讲证据的。你当心犯诬告罪。”
何必气得嘴唇直哆嗦。 他一跺脚大踏步走出了吴总经理的办公室。
就这样,何必失业了。 但他的倒霉事又接连发生了 ,第二天,他苦苦追求了两年多的女朋友苗苗又和他分手了。
苗苗是个漂亮而又谈吐不俗的女孩子。 何必和她认识的方式很浪漫。事情是从打传呼开始的。一次, 他给一个哥们儿打传呼,一个甜软绵柔的声音款款送了过来:“您好,我是18号,请讲话。 ”
何必说:“请给呼一下xxxxx号, 让他中午到伊甸园大酒楼818房间参加聚会。”
“您贵姓呀?”
“我姓何。”
“好,何先生,还有吗?”
“没有了。 ”这是何必第一次和苗苗对话,当然,当时他还并不知道18 号的芳名叫“苗苗”。当时除了对她的甜声有点儿好感之外,没有留下什么特殊的印象。之后, 何必不断地给朋友们打传呼,意外地发现每次打人工台,接电话的都是18号。
他知道人工台上的传呼员多达20位,18号仅是二十分之一,按正常说, 他打传呼能摊上18号接电话的概率仅占二十分之一。这如何解释呢?是不是我和她有缘?何必便想人非非起来。
何必大着胆子要通了传呼台, 听清是她的声音后,尽量装出很随便的声调说: “您下班以后有时间吗?我想请你一块儿走走。 ”
对方迟疑了大约10秒钟说:“可我并不认识您呀。”
何必说: “我也不认识您,可我熟悉您的声音已经好久了。”
她迟疑地说:“这不太合适吧! ”
何必紧追不舍地问:“您以为怎样才合适?”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说: “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她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何必并不死心,他通过在电信局工作的一个同学 ,打听到了18号的芳名叫叶苗苗。
何必特意请了一天假,做了做发型,打扮了一番, 然后就来到电信局的门口等苗苗。 苗苗出现时,何必凭一种强烈的直觉认出了她。
她推着一辆天蓝色的女车,迈着轻盈的步子向他走来 苗苗上身着一件普通的天蓝色短袖衫,下身穿一条黑色的超短裙,挎着一只精致的小坤包, 一头披肩长发直垂腰际,有节奏地摆动着,打扮得简约、率真而又不失少女的清纯。她的皮肤滑润、洁白,洋溢着细瓷般的光泽和健康的气息。最独特的当属她那双眼晴了,除纯真、清澈、羞涩、多情之外,还含着深邃和沉静。
何必推着自行车赶上去,大着胆子说:“您好,可以认识一下吗?”
她将脸转向何必:“当然可以了,我叫叶苗苗,您呢?”
何必赶紧说:“我叫何必。”
她带着点儿讽刺的笑容看着他说:“何必?还挺幽默的。”
何必说:“如果您没有要紧的事,我想请您…找个地方坐一坐。”
她很干脆地说:“对不起,这是不行的。”
“那明天晚上呢?”何必心犹不死。
她顿了顿,把脸扭向何必说:“明天也不行,我晚上从不出门。”
“那就中午吧,中午跟一个陌生男人在一块儿比较安全。”
她停下脚步,依然微笑着看着何必说:“您别误会,我并不是不信任您,而是觉得没有必要。我们毕竟刚刚认识,您说呢?”
一句话说得何必哑口无言了。为掩饰尴尬,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说:“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您有时间可以给我打电话。”
她接过名片看了看说:“哟,还是一位作家,真看不出来。”
“不像吗?”
她很坚决地摇了摇头说:“不像,你更像一个在大街上跳‘霹雳舞'的流浪者。”
“你这么说,我的形象很差劲了。”何必自嘲地笑了。
她也笑起来。她笑得很含蓄,也很迷人。忽然,她收起笑容说:“再见了,我必须走了。”
就这样,她在何必的目光注视下离开了何必。何必从这一天起,就下定决心此生非她不娶。但在以后的接触中,苗苗却对他一直不远不近,两人认识了两年多的时间,感情上却毫无进展。她从未约何必去她家作过客,并且绝口不谈自己的家事。两年多来,她还三番五次地向何必提出不要再来住,都在何必的苦苦哀求下总算将关系维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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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何必失魂落魄地走出公司的大门,意外地发现苗苗竟站在门口。
他诧异地问: “您怎么屈驾来到了这个破地方?她不自然地笑了笑,反问道:“你怎么了?不高兴?”
何必叹了口气说: “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塞牙,这不,被开除了。”
她吃惊地问:“为什么?”
何必苦苦地笑了一下说:“不为什么, 就因为我的一篇小说……好了好了,咱不谈这个,你没有上班?”
她愣了一下说:“我上夜班。”
“那么,你是来找我的?”
“是。是的。”她说得有点儿言不由衷。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不觉得累?”
“本来不是找你的,现在我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想和你谈一谈。”
“去哪里?”何必将一只手顺便搭上了她的肩头。
她一把推开说:“咱去公园吧。”
今天不是星期天,公园里冷冷清清的。 他们划船来到湖心小岛上,在假山顶上的小亭子里面对面坐下后, 苗苗小心地问:“何必,你说句实话,还想不想回单位上班?”这是苗苗第一次这么亲昵主动地问起他的事, 还是用这么关心的口气。
何必感到心里忽地热了一下。他老实地说 :“我自然想回去上班,谁愿意背着一个被开除的名分呢?”
苗苗立即显示出很高兴的样子说: “那咱们谈一笔交易怎么样?”
“什么交易?”苗苗低声说:“我有个姑夫,和你们吴总是同学,关系很要好。他出面 ,肯定能让你重新上班。”
何必心里突然有了一种预感 ,冷冷地问:“有什么条件呢?苗苗抬起头,缓缓地说:“其实, 也算不上什么条件,还是我原先说过的那句话,我们结束这场游戏吧。“
也就是说,你帮我恢复工作,作为交换 ,我必须放弃你,对不对?”
苗苗愤怒地说:“这怎么是交换呢,我本身就不是你的什么人,从来也没有许诺过你什么,是你自己自作多情!”
何必说:“如果我不接受你的帮助呢?”
“你不接受我也不会强求,不过,从今以后,请你不要再骚扰我了。我不喜欢你,而且还有点儿讨厌你!你懂了吗?”苗苗竟然像个没教养的女人那样大叫起来。
“不!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我看得出来你是喜欢我的。”何必也喊起来。
苗苗“刷”地将头扭到一边,背对着他说:“你觉得你很可爱吗?不要自欺欺人了,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的。”
一句话犹如钢刀般扎在何必的心上,他竟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他说:“苗苗…”刚说了两个字就有点儿泣不成声了,泪水汹涌而出。
苗苗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他说:“话都给你说明白了,希望你能自重一些。”说完,她就大踏步地出了亭子,沿着台阶走了下去。
何必紧跟着走下去,还是晚了一步。她已将小船划离了小岛,把何必一人留在了这个巴掌大的小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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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想:她到了岸上,一定会叫人划船来接我的。但是,这次他大错特错了。从上午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人来接他。何必绝望了,只好冲岸上大喊起来,喊哑了嗓子,才喊来了公园里的管理员,将他解救了出去。何必事后想想就有些后怕,如果公园里下了班,没人听见他的呼喊,他不得在那个小岛上待一宿吗?饿不死也得冻个半死。叶苗苗她怎么这么狠?她没想到这一层吗…越想,他对叶苗苗就越绝望,便心灰意冷起来。
失业、失恋,这接连而来的打击,几乎使何必丧失了生活的勇气和信心。他在家里连续睡了三天三夜,想了三天三夜。最后,他把所有的罪责都算到了总经理吴友德的身上。
他觉得苗苗毅然和他分手也与他失业有着很大的关系。他决定报复吴友德 ,出出心中这口恶气。
他早听人说过吴友德生活十分放荡, 经常在娱乐场合大肆挥霍公款。于是,他决心跟踪他,搞到证据,然后将他从总经理的宝座上拉下来。
何必选购了一架“汤姆”牌微型照相机, 又用两天时间进行实习,拍了两卷风景照、两卷人物照,效果还不错。 为了行动不被人发觉,他还给自己配了一副大墨镜,戴上照镜子一看活像一个特务。
何必开始跟踪吴友德。每天傍晚, 他都携带照相机悄悄跟在他的车后。但令何必沮丧的是 ,这个家伙每天下班后总是让司机把他送回家,之后就再也不出来了。他的家何必进去过 ,那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家庭,装修得很一般,客厅里摆放着一组仿真皮沙发和仿红木的餐桌椅。如果单看这些,吴友德绝对是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干部。
功夫不负有心人。大约半个月后的一天傍晚 ,何必看见吴友德自己开着那辆“奔驰”轿车出了公司的大门, 向郊外的方向驶去。他在后面骑车紧紧跟着。出了城,吴友德加快了车速, 一直向本市新开发的观光旅游区驶去。尽管何必弓下身子拼命蹬车, 他和吴友德之间的距离还是越拉越远, 最后连影子也看不到了。何必并不着急,他想 :吴友德这个时间去这个方向,肯定是去观光旅游区娱乐,绝对走不远。于是他松了一口气 ,不紧不慢地向旅游区奔去。
何必赶到观光旅游区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 隔老远就看见“娱乐城”里灯光摇曳,色彩纷呈。他首先来到停车场, 在一排气派的小车中寻找吴友德的那辆“奔驰”车。令他感到意外的是 ,那辆车竟然不在其中。何必想吴友德是不是将车停在别的地方了呢?他就骑车到处乱找, 游戏厅、歌舞厅、游泳池、酒吧等地方都找遍了 ,既没有“奔驰”车的影子,也没有见到吴友德。 何必开始对自己的判断失去了信心, 吴友德是不是去了别的地方呢?他支好自行车,在花池旁的一把固定椅子上坐下来,准备先休息一下再说。 何必点燃了一支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在烟火的忽明忽暗中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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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何必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刚刚和他分手的恋人叶苗苗!她怎么会在这儿?何必的脑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苗苗没有看到他,从他身边一擦而过,就进了附近的一家副食店。一会儿的工夫,苗苗手提一袋水果又从他身边一擦而过,何必不由自主地跟在她的身后。
苗苗沿“小西湖”边的水泥路一直向“王子小区”的方向走去。“王子小区”是一片别墅楼,是小城新贵们的乐园。由于“王子小区”仍在不断向外扩建,至今还没有修建完善的围墙,更没有安置警卫人员,因此,何必畅通无阻地跟在苗苗后面进入了小区。
小区内全部是水泥硬路,隔不远就有一盏雪亮的路灯。他只得和苗苗拉开一段距离。苗苗旁若无人地向前走着。不难看出,她对这儿相当熟悉。何必眼睁睁地看着她进了一幢别墅的院门。
何必来到了那个大铁门前,透过门缝,看到院子当中停着一辆车,苗苗顺着小楼南侧的露天环形楼梯上了楼。何必发现院中那辆车的尾数是“888”,正是吴友德的那辆“奔驰”。一刹时,何必的思维好像冻结了,怎么也想不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的身子仍然很灵活,不由自主地推开大门,走进了这个大院。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吴友德的声音:“苗苗,关上大门没有?”
“还没有。”是苗苗的声音,随后就响起了穿着拖鞋下楼的那种“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何必赶紧转过身,躲在轿车的暗影里。苗苗带着一缕清香从他身边轻轻袅袅地走向了大门口。苗苗锁上大门,又“踢踢踏踏”地上楼去了。何必趴在地上,伤心地想:怪不得苗苗一直不接受我,她傍上这样的靠山,当然有理由对我不屑一顾了。刹那间,他怒火中烧,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楼梯靠近……
两天之后的清晨,何必换上了一身崭新的休闲服,到理发店里整理了发型,喷了摩丝,神清气爽地来到他供职整整8年的“白云纺织实业总公司”。
吴友德一见他,先是吃了一惊,接着皱起眉头问:“你来干什么?”
何必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在他的对面坐下来, 慢条斯理的问:“吴总最近忙不忙呀?”
吴友德又皱了皱眉头 ,反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何必笑了笑说:“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只是想和你找个地方坐下来谈一谈。当然了 ,得你请客,我已经失业这么长时间了,兜里没子儿。”
何必从上衣的大口袋里取出一个鼓囊囊的牛皮信封,“啪”地一声扔在了老板台上。
“你搞什么鬼名堂?”吴友德明显有点儿愠怒了。
何必站起来说:“你自己看看就明白了 ,再见!”说完,他转身就走。
出了公司的大门,何必的眼泪突然汹涌而出。 虽然他终于搞到了足以使吴友德身败名裂的证据, 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 他还是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那天晚上,在吴友德的别墅里, 他看到的那不堪入目的画面至今像毒蛇般撕咬着他的心。当他透过窗帘的缝隙, 用颤抖的手拍下吴友德和苗苗在床上的镜头时,尽管他已经有 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仍然有一种挨了当头一棒的感觉。几天来,他的心一直被一把钝刀来来回回地拉着、粉碎着……
最令他无法忍受的是:苗苗竟然吸毒, 竟然是一个被世人不耻的“瘾君子”。何必及时地拍下了他们吸毒的照片。 他扔到吴友德老板台上的大信封里,装的全是那天晚上拍到的照片。 何必知道吴友德看了照片后肯定会惶惶不可终日,但他并不想立即把吴友德逼到绝境, 那样太快了,他尝不到复仇的快感。他要慢慢地玩,像猫捉老鼠那样,玩够了再吃掉, 以报被吴友德开除、夺爱之仇。
当天下午,何必正在自己租赁的小屋子里独自发呆, 他以前的同事希军忽然不期而至。希军一进门 ,何必就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 果然,希军反手将门关上,然后坐在何必的对面,拉开随身携带的皮包, 从里面拿出一扎百元面值的钞票,推到何必的面前说:“这是5万,你点一点。”
何必将钱推到一边问:“就这些?”
希军从包里又拿出三扎同样面值和厚度的钞票, 连同第一扎一并推到何必的面前说:“咱都是老同事、好哥们,我也不想给你讨价还价地玩皮儿汤了,今天我就带了20万来。”
何必说:“钱就这些吧。不过,你告诉他,这事还没完,我还要求去上班,并且要弄个一官半职的当当。”
希军说:“你最好不要太过份了,你知道任何事情都有个‘度’的问题。”
何必冷冷地说:“我从来不强人所难。”
希军却变戏法般从西服口袋里又掏出一扎钱说:“这样吧,何作家,再给你加10万元钱, 相当于你40年的工资了。 这班上不上的还有什么要紧?”
何必把30 万元现金全部放在自己的抽屉内说: “这些钱我全笑纳了,班可以不上,但我还要追加一个条件。”
希军紧张地问:“什么条件?”
何必笑了笑说:“我还没想起来 ,等想起来再说吧!”
希军面有难色地说:“还是痛快地了断吧 ,都省心。何必恶狠狠地说:“想了断,没那么容易 ,老子还没玩够呢。”希军脸色铁青地走了。
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第二天何必就秘密地搬了家。 他仅带走了自己的书和手稿,其余的东西全送给了房东。 他在家具店里买了几件必需的家具,叫一个货车司机送到了新租的住所。然后 ,他花了一天的时间又安装了防盗门,并在内门上镶了“猫眼”。 做完这些,何必还觉得不够,又写了一封挂号信警告吴友德: 那些照片和底片已经托付给了一位好友,如果自己有什么不测的话,那位好友会把你的丑事公布于众的,你就死了杀人灭口的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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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把30万元钱存入了银行,开始零碎着支取、挥霍。他整日和一帮哥儿们、姐儿们出入酒店、夜总会,烦了就从夜总会带个女孩子回家过夜。
不知不觉之间,何必花掉了10万元钱。而同时他对这种花天酒地的生活也有些厌倦了。其实,他真正感觉到痛快的时候,只是在狂欢豪饮的过程中。何必尝试着重新拿起丢弃已久的笔,想以写小说来填补心灵的空虚。但每次操起笔,他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憋得满头大汗也挤不出一个字。
有一次他扔下笔后躺在床上悲哀地想:完了,我这一辈子算是完了,我还不到30岁,就成一个废人了。想想几年前,虽然那时候我没有这么多钱,可我活得多么自在而充实呀。那时我的创作势头正旺,有时一个晚上就写一个短篇,本命年那一年发了三十多个短篇小说,被同行誉为本市的多产作家。可如今这是怎么啦?竟然做起了以前自己最瞧不起的混混儿,这不是自己作贱自己吗?不就为了一个外表漂亮但内心却十分肮脏的女人吗?值得吗?
思前想后,何必把一切罪责都归到了叶苗苗的身上。是她伤害了他的感情,同时也使他丧失了对美好事物的信心。他应该和她有一个了断,他应该报复她一下,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然后他将这件事彻底忘记,重新开始,重新做人。但怎样报复她才合适呢,何必开始了残忍地思索……
第二天,何必来到吴友德的办公室里。吴友德一看是他,慌忙起身关紧了门,小声地问:“你有事吗?”
何必大大咧咧地说:“当然有事啦,你忘了吗?咱俩还有个事没完呢。”
吴友德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掏出手绢擦了擦脸上渗出的汗珠,仍然小声地说:“是该了断了、是该了断了。我一直挂着这件事呢,了断了对咱俩都有好处,你说是不是呢何必?”
何必说:“我的要求对你来说并不高,我只想在你的别墅里住一宿,享受一下。”
吴友德顿时喜笑颜开,连声说:“可以可以,别说一宿,只要你愿意,住一年都可以,我们毕竟是同事嘛。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从今天起咱就是朋友了。你说行不行呢何必?”
何必冷笑了一声说:“你别高兴得太早了,我还没说完呢。”
吴友德肥猪样的身子明显地抖动了一下。然后,他往前探了探头,小心地问:“还有什么条件?”
何必沉默了片刻,咬了咬牙说:“我要叶苗苗陪我。”
“这……”吴友德顿时怒形于色,但随即他又换上了一副笑模样,为难地说,“这事,不好办吧,你让我怎么跟她说呀?”
何必“哈哈”大笑了两声说:“你们把那么肮脏的事都干出来了,还充什么正经?你把那些相片给她看看,她还能有什么条件不答应?”
吴友德死沉着脸想了半天才说:“我可以给她做做工作,但你一定要守信誉,完事后我们就两清了,你得把相片和底片都交给我。”
何必点了点头说:“你就放心吧。不过,为了给你保密,最好是你用车接送我。”吴友德爽快地答应了。
半月之后的一天夜里,何必坐着吴友德的“奔驰”轿车来到“王子小区”。这时,天上正下着小雨。“奔驰”车无声地在雨雾中滑行着,一直滑到吴友德的别墅门前才停下。
吴友德面无表情地说:“到了,下去吧!”
何必不放心地问:“叶苗苗真的在里面等着我吗?”
吴友德不耐烦地说:“我以人格担保,我和她早说好了,你放心地进去吧!”
何必边开车门边说:“那好,你走吧,别忘了明天早晨来接我。”
何必推开大门,穿过水泥抹地的小院,走进了别墅。
何必在进人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羞辱苗苗的方法,甚至第一句话也编好了,一见到苗苗,他就会笑着说:“叶苗苗小姐,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位守身如玉、不可冒犯的仙女,却没想到,你竟是一个不知廉耻的下贱女人…”
他一边编着恶毒的话,一边迈入客厅。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圈沙发、实木连把椅和几个长茶几,靠里面的一张大理石茶几上放着一部仿大理石纹的电话机。楼上所有的门都开着,但空无一人。何必的心火“腾”地一下燃烧起来,妈的,好你个吴友德,竞然敢给我玩“皮儿汤”,老子今晚非收拾收拾你不行……
他想打电话骂他一顿,然后听他的解释。他来到靠里面的那张大理石茶几前,操起了话简,刚想拔号,猛然发现茶几上有一个牛皮信封,上面竞然写着他的名字。何必将信拿在手里。信未封口,他随手从里面抽出了几张信纸。何必展开信纸,仔细阅读起那一行行清丽的文字:
亲爱的何必:
您好!您不介意我这样称呼您吧!在这里,我首先要对您说一句心里话,这句话也是您以前苦苦地追求而一直未能得到的。现在,我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对您说这句话了:我爱你!您是那么的风趣、幽默、乐观,和您在一起交谈,我能感觉到一种由衷的愉悦。一个人的时候,我常常这样想,如果今生今世能和您在一起,那是多么的幸福呵!无数次在梦中,我都梦见自己身穿白色的婚纱和你一起走进结婚的礼堂…每一次从梦中醒来,我的泪水就会不由自主地浸湿枕巾。
何必,亲爱的何必,你知道我是多么地爱你吗?你知道我是多么的无奈吗?
我知道,你是真心实意地爱着我。但是,我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你的挚爱,我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力接受你的爱情。你应该有更好地选择和归宿,你这么富有才华,这么有气质有魅力,我相信会有很多优秀的女孩子喜欢你的。
近两年以来,我一直想结束自己,但我不能。因为,我的生与死并不是我自己的事,我如果死了,会留下很多的痛苦和遗憾,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是一个在“福窝”里长大的女孩子,我的父母40岁才有了我,对我十分宠爱。我在父母爱怜的目光和精心的呵护下一天天长大了,并顺利地读完了小学、中学、大学,分配到电信局工作。
生活对我真是太垂青了,她使我的一切都这么美好、这么如意。本来,我可以继续这样幸福地生活下去的,幸福地恋爱、结婚、生孩子。也许,我的恋人、丈夫就是你呢!
可是,一次偶然的酒会使我认识了吴友德,从此,我的生活就一步步身不由己地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开始,他用电话频频地约我吃饭。作为一个青春期的女孩子,我明白他的意图,就断然拒绝了他,我怎么能和一个可以作我的父亲的人产生瓜葛呢。他约了我几次后,见我态度坚决,就没有再和我联系。我天真地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做梦也没有想到会一步一步陷入他精心设置的陷阱。
现在开始谈你的同事希军了。他一开始认识我的时候,曾拼命地追过我一段时间,我也曾被他的执着感动过。可是后来,我渐渐地发现他绝不是我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他自私、贪婪、好色…我有意地疏远了他。他好像也觉察到了我对他的反感,对我的热情也逐渐冷了下来。
可是,就在我拒绝了吴友德之后,他又对我献起殷勤来。他经常在上班时间来看我,给我买各种各样我爱吃的零食。起初我有些提防,以为他还想和我发展恋爱关系,就不接受他的礼物。后来,他对我说,他对我已不抱任何幻想,只想和我做个很好的朋友。我一想,做个朋友也没什么,就继续和他交往起来。 两个多月之后,他突然像消失了一样,再也不见我了 。起初,我也没介意。可是,就在他不来的第三天,我开始觉得身体有些不适。一开始是全身乏力、打不起精神来,后来就哈欠连天,心烦意乱,还一个劲儿地流泪。我去医院看了看, 医生也没看出什么异常,只是嘱咐我多休息。我休了一天班,症状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厉害起来,急得我坐卧不安, 心里老是觉得想吃点什么又不知吃什么好。
这时候,希军突然来到我的家里, 他瞅瞅屋里没人,就对我说,你抽支烟可能会好一些,说着,就递给我一支烟。我当时难受得昏头昏脑的,想也没想就抽起来。 一支烟没抽完,我就感觉到好多了,也有了精神头儿。
此后,每逢不舒服,我就抽一支希军留下的烟。 这样又过了半个多月,希军留下的烟抽光了。 当我再不舒服的时候,只好自己偷着买了一盒。 谁知,我自己买的竟不顶用,越抽越难受,那种滋味,还真不如死了好受。
这时候,我意识到自己中了希军的圈套,染上毒瘾了。 我找到希军,质问他,他竟很痛快地承认了,并告诉我他是受人之托。 亲爱的何必,看到这里你也许有点儿明白了吧!
就这样,在毒品的引诱下, 我身不由己又无可奈何地陷入到吴友德的圈套中。在希军的安排下, 我和吴友德在这座别墅里见了面。 吴友德很直白地告诉我,我目前已陷得很深了 ,已不可能戒掉了,唯一的出路就是做他的情人,他可以供我一生享用毒品。
我当面将他大骂了一通后,自已走着回了家。我想,我决不能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当情妇,尤其是他这种阴险的人。 可是几天后,在毒瘾的折磨下,我还是无可奈何地投入到他的怀抱中。 何必,看到这里,你会骂我厚颜无耻吧。我不止一次想到过死。我觉得这样下去还不如死了干净。 但是,我不能这样自私,我一死了之,什么痛苦也没有了 ,可是,更大的痛苦将会降临到我年迈的父母身上,他们在我的身上寄托了他们的全部,如果我死了, 我那可怜的父母也将会不久于人世的 ,我不能这样自私和不孝,我要坚持活下去,给二位老人养老送终后再了断自己。
就这样,我一直在屈辱和痛苦中生存着。很多男孩子看我漂亮,追求我,我都拒绝了,我不能坑害任何人、伤害任何人,我没有那种权力。 就在这时,我遇到了你,何必。 从我们的相处中,我感觉出了你的与众不同 ,说真心话,你对我的吸引力相当强烈, 如果我没有那些肮脏的事,我肯定会选择你的,真的。之后的事,你就全知道了。 对于您,我只能选择拒绝。 在您的面前,我的高傲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虚弱,其实,我多么希望扑到您的怀里接受你的爱抚和拥抱呵!
我终于硬起心肠和你分手了, 看到你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心如刀绞但又无可奈何。 我只能让眼泪默默地流在心里,期盼我们来世有缘,续上今世未了的情愫。
在我认为我们俩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吴友德把你的要求告诉了我,并且对我说,你必须满足他,否则,我们俩都得完蛋。当时,我的心都碎了,我这才明白,你恨我而且恨得很深,你要报复我。我断然拒绝了,吴友德,他就停止了对我的毒品供应。后来我忍受不住毒瘾的折磨,只得答应了。可是,亲爱的何必,在这种情况下,在吴友德的别墅里,你让我如何面对你呢?思前想后,我怎么也想不出该如何面对你的嘲笑、你的讽刺、你的愚弄、甚至你的悔辱…换句话说,我没有面目见你了。也许换一个人,我会不在乎,但是对你,我无法不在乎。我考虑了好久好久,最后,我别无选择地选择了死。我已经穷途末路、无路可走了。
我拟好了一份给父母的遗书(我已自顾不暇,无法顾及二位老人了,在遗书中已向他们乞谅),然后又给你写了这封信。何必,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不在人世,我别无所求,只求你不要恨我…我想在信的最后用我的真情再叫几声你的名字:何必、何必
看到这里,何必已泪流满面,他大喊了一声:“苗苗!”就站起来,拼命在各个房间寻找起来。
他一边在各个房间穿梭着,一边大喊着苗苗的名字,喊声淹没了室外的雨声。终于,他在客厅的墙上发现了一扇小门。何必平静地推开小门,走了进去。
苗苗赤身裸体躺在一张席梦思床上,睡着了般微眯着双眼,脸上还挂着一抹笑意。何必试了试她的鼻息,已经毫无气息了。何必看着这个美丽的胴体,慢慢跪了下去。他流着泪说:“苗苗,你等着,我会还你一个公道的,一切应该受到惩罚的人都不会漏网,包括我。其实,我和吴友德是同谋,他把你拉到地狱的门口,而我,却在你徘徊不定的时候,在你的背后狠狠地击了掌。”说完,他来到客厅,拨通了急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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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何必拿着厚厚的一摞照片,毅然走进了市检察院的大门。
几天后,吴友德先是被停职审查,后因案情严重被刑事拘留了。
而何必,也因涉嫌敲诈罪被关进了拘留所。
至此,故事并没有结束。苗苗没有死,她只是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在医生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抢救下,又苏醒了过来。身体康复后,她被送进了省戒毒所。
她仍然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想找机会再次自杀,但何必从拘留所写来的一封充满忏悔和真情的信重新唤起了她对生命的热爱。她下决心戒毒,并要与何必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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