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漂租房故事
北漂五年,终于逃回家乡小城,当初怀揣梦想来到这里,到最终彻底厌倦,求职路上的坎坷、令人难以忍受的室友、频繁被驱赶搬家、涨不上去的工资,这样的生活让自己的身心不堪重负,无数次跟自己说该离开这里了。https://p3-sign.toutiaoimg.com/tos-cn-i-qvj2lq49k0/14f21a7c973e4b11823498407b94ce8c~tplv-tt-large.image?x-expires=1980846754&x-signature=L2w%2Fk1hd1J5gKFo%2FU9ObVxXBIiI%3D
大学刚毕业时,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只身来到北京,也许人只有在刚出校门时才会有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吧。来到北京后偶遇曾经的高中同学,于是我们在昌平区一个村庄里租了房,那是一栋自建楼房的二楼,可屋子里仍然很潮湿,一股很大的霉味,但因租金便宜,只好暂住,房子距离公交车站要步行一段距离,白天还好,尤其晚上下班,那段路没有路灯,每次回到住处都是心惊胆战,庆幸自己没遇到危险。住满一个月后,我们合计换房,因为距离上班太远,每天步行乘公交再换乘地铁,每天的早高峰挤车简直就是一场历练,房东人很好,即使我们突然退租仍然爽快的退还了我们全部押金,临走时并祝我们以后在北京一切顺利。
我们第二次租的房子是在北大附近,那时还未拆迁,那里是一片平房,距离地铁站很近的,房子是在一座小院里,有三户租户,我们住的房间很小,室内很简陋,墙上经常不断有沙子掉落,厕所是外面的公共厕所,我们时常自嘲咱们真像是北漂啊。那段时间我正好在面试找工作,有一次被HR问到在哪租房租金多少时,他一脸不敢相信北京还有这么便宜的房子,这有什么可嘲笑的,刚毕业没有积蓄,父母又都是农民,我哪有那么多钱去租好的房子,活得艰苦的人太多了。我们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决定不住了,因为是低矮的平房,夏天特别闷热,风扇起不到任何作用,有一天半夜室友被热醒,坐在院子里吹了好一会儿风,第二天白天室友终于爆发,受不了这里艰苦的环境。我们是从二房东手里租的房子,并且是南方人,很难缠,索性我们不要租金,只想利索的走,那几天下班我们就在附近找房子,打了好多电话,租金都在三四千以上,没有便宜的合租的,后来在室友朋友的帮助下,我们找了一个城中村的房子。
房子位于北沙滩桥,自建公寓的二楼,房间很大,相比于前两次租房真的好了不少,距离我上班的地方也很近。晚上的城中村,异常嘈杂,很多小吃店、网吧、服装店、夜市,每次下班我都匆匆忙忙的买了饭赶回住处,安安静静的躲在房间里,外面的嘈杂与我无关,偶尔晚上吃完饭散步至楼顶,看着这被高楼大厦包围的城中村,我总是在想那么多人都能在这里扎根,住着舒适的房子,不远处的高层住宅楼里,一定有很幸福的一家人吧,这么多盏灯,没有一处为我而亮,此刻无人知道在这片自建楼房的一处屋顶上,一个异乡人正在想家,她是谁家的孩子,她会有怎样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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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里住了两年,在北京几年这是住的最久的房子,久到与附近小吃店的老板都熟悉了起来,久到我甚至对这里产生了依赖性,周末不上班的时间里,我能很舒适的睡到自然醒,甚是安逸,我也开始置办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突然有一天我们被通知要搬家,因为这片城中村要拆,又赶上室友说要回老家准备结婚,那段时间我只能自己找房,因为工资低,便宜的房子又不好找,晚上回到住处后焦虑到失眠,又不能再开口跟家里人要钱,偌大的城市没有自己下脚的地方,甚至担心自己是不是就要流落街头了。
在搬走的前两天偶然在网上看到一个房子信息,租金我能承受起,是考研宿舍,位于北大东门对过的科源社区,去看房子的时候房东说老小区环境不太好,问我是否能接受,我一口答应,此刻只想有个能落脚的地方就够了,别的不介意。搬过来后其他五个舍友都是考研或准备法考的,在她们影响下我也有了考研的念头,我分析了眼下的状况,没有好的学历和工作,一直耗下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或许考研是改变现状的出路,于是我和家里人商量,他们很支持我这个决定,但是无法供我全职考研,父母只是在电话里说家里情况你也知道,你不上班家里负担不起,无奈之下只能边上班边考研,为了弥补时间上的不足,我只能压缩睡眠时间,每天早晨五点半起床,北方冬天的早晨,天亮的很晚,空气凌冽,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中,我穿过无人的小区,赶最早的一班地铁去公司看书学习,有时候晚上在公司通宵看书,困了就眯一会儿,周末去北航教室自习,没有社交没有休闲娱乐,日子每天都在重复昨天。
租的房子附近高校环绕,中科院的图书馆研究所都在附近,晚上有时一个人在路灯下漫步,昏黄的灯光,仿佛电影中的校园氛围,非常静谧,与中关村的繁华割裂开来,此刻,有在自习室奋笔疾书的考生、有在办公楼里加班的白领,他们都在奋斗,而我却在这里享受安静,会不会台奢侈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也不知道现状该如何改变,只想一个人静静。
考试前我请了半个月的假,专心学习,考完试后下雪了,心情也有了短暂的放松,回到宿舍头一次和舍友去五道口逛了街。因为考完了试,舍友们陆陆续续都走了,也不断有新人来看房子,考研的居多,有时候刷朋友圈,看到舍友们都回了老家,回归正常生活,有的考上了,有的当了律师,有的进了医院,我才知道原来她们都有退路,与我本就不是一路人,她们住在这里只是为了学习方便,我住在这里则是因为生活所迫租不起单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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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试我跟公司领导正式提出离职,说过了年要去读研究生,其实能不能考过我心里根本就没底,只是找个体面的理由辞职,说起来在CBD上班,却拿着少得可怜的工资,吃饭都要精打细算。成绩公布的时候,不出意料没考上,与分数线差了十几分,我安慰自己也没那么糟,毕竟准备时间太短,考成这样也算不错,明年再来。
安稳了一段时间后北京开始清理群租房,房东通知我们时间很紧,让我们赶紧找房子搬家,再一次感受到无家可归的漂泊感,那会儿又刚换工作不久,我跟室友说我不想在北京了,太难了,每次搬家都跟流亡似的,房租年年在涨,看了很多房子都不合适,最后在北大西门附近租了一间地下室作为暂时过渡,地下一层,住的有打工的中年人、刚毕业的学生、准备考研考证的人,地下室的潮湿令人难以忍受,我搬过来的时候正值雨季,夏季的衣物洗了之后一个星期都不会干,早晨起来走到外面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仿佛窒息了很久突然吸到氧气一样令人舒适。住了几天后我开始膝盖疼,是因为潮湿的缘故,只能晚上睡觉时贴祛风湿的膏药。和我一个房间的室友是清华美院的在职研究生,学校不给提供住宿,于是在校外租房住,她原本有稳定不错的工作,为了兴趣辞了职,跑到北京读研,几年以后我们再联系,她已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有着不错的收入,未婚未育,过成我羡慕的样子,至今我仍时常感叹,读书真的能改变命运。
我继续准备着考研,周末仍然去北航,社科院研究生院的招生名额少得可怜,一个专业只有一两个,去年报考的专业今年已不招人了,只能另换专业,意味着从零开始,那会认识了前男友,他当时已在读研,我仍然记得,多年前的那个冬天,教学楼里灯光通明,他贴墙站着,见我从教室出来,拉着我的手,我们一起在校园里散步,路两边全是树,昏黄的灯光洒下来,让人觉得怀旧又美好,他会跟我聊很多事,比如他找工作,比如某些社会热点问题,他最近看了哪些好看的影视剧,他话很多,思维很跳跃,跟他在一起从不会觉得无聊,那段考研的时光他一直陪我度过,我也换了份新工作,工资比以前的工作都要高,手里终于有了闲钱,可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新工作较以前也忙,学习状态自然不如去年。
考试前男友陪我在学校附近租了酒店,人总要到考试前才发现自己还有好多东西没背,就这样临时抱佛脚上了考场,依然是熟悉的校区,去年曾在这里考试,今年又在,明年我会在何处呢?
地下室到了冬天好过了许多,不会潮湿了,考完试人也轻松了许多,周末和男友逛了许多地方,那段时间也是为数不多的开心时光。
过完年大年初四就返回了北京,拉着行李箱,走出地铁口,已是晚上了,路灯昏暗,恍恍惚惚,在家呆的几天总是过得那么快,回到住处,室友还没回来,寝室一个人倒也安逸。
成绩公布的时候当然又没考过,以后不会再考了,没有精力了,这两年考研像个笑话一样,曾经在科源社区一块租房的室友二战考研成绩很不错,她问我考的咋样,我只说不理想,便不想再说话,刷朋友圈又看到曾经的高中同学都已结婚,有的已生娃,她们洋溢在脸上的幸福,此刻像刀子一样扎向我,别人什么都有了,在老家小城有稳定的工作、有爱情、有孩子,唯独我依然漂泊在外,混的毫无起色,什么都没有,依然迷茫,生活脱轨,那段时间,每个周末我都把自己闷在地下室,无心出门,即使外面春光灿烂,繁花依次盛开,朋友给我发来海棠花的图片,劝我出来赏花心情会好许多,我自然没有心情去看。
一天收到房东消息,说地下室不让出租住人了,我知道这里住不长久,好在房东还有别的房子给我留着,这次找房相比以前顺利多了,在清华西门附近,走之前我把考研的书全扔了,不再带走,现在想起来只有后悔,好歹也是一段回忆。搬家后赶上清明假期,我和男友去了他老家泰安游玩,那段时间因为情绪压抑,所以脾气喜怒无常,我把心里所有的偏执、不满、怨念都发泄给了他,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原因就会突然爆发,他辛苦安排的旅游路线,我在路上骂他安排的不周到、景点无聊,半路上抛下他一个人回住处,从不在意他的感受,他第一次有了和我分手的念头,我哭着求他原谅,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
假期过去一切如旧,他经常晚上给我打电话劝我考公务员,趁年轻,哪怕考三四年,三十出头的时候也有了稳定的工作,以后终身不用愁了,可惜当时的我根本听不进去,没有目标,浑浑噩噩,一蹶不振,白天上班,晚上回来累得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躺在床上看手机,他对我恨铁不成钢,一个劲的劝我,经常他话还没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然后第二天他再哄我开心,终于他无法再忍耐我这种无理取闹的脾气,在一天晚上提出分手,我没忍住哭的很痛,我还是爱他的,我性格内向,但和他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正因为是他所以才无理取闹,我想挽回他一再拒绝。那段时间很难捱,我第一次认真的谈恋爱,从不知道原来失恋真的会心脏疼,白天在公司不敢说话,怕开口就会哭出来,没有食欲,吃饭如同嚼蜡难以下咽,我知道自己终究会走出来,只是时间问题,熬过这一段就会好了,再痛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和他分开后,周末我又成了一个人,住处距离圆明园很近,周末我经常起的很早,圆明园很大,找个隐蔽的地方我能坐上一整天。夏天的时候圆明园满湖的荷花真的很惊艳,以至于以后在任何地方看荷花都觉得缺了点什么,秋天的时候和室友一起去爬山看红叶,冬天浪迹于各大博物馆看文物,头一次觉得北京有这么多免费的好地方可供消遣,前两年因为考研从未好好的逛过北京,自己错过了很多风景。
几个月以后,因为大兴一处群租房着火,所以北京开始大力清退群租房,我们又不得不搬家,我和室友在工作日专门请了一天假去找房,无奈因为群租房不能再住,租房人很多,所以房租一夜之间涨了起来,我们奔走了几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这样被驱赶来驱赶去,不如回老家,可以过得舒服些,我决定离开北京,离开前找到一个转租的房子,住了三个月,无论如何都要回老家了,一切又是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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